三青色 作品

第六百二十八章 趕集


“來,跟著我一起做。”張小卒在隊列前方紮了一個周正的馬步做示範。

這三十六個孩童多少有點強身健體的底子,所以扎馬步對他們來說並不難,很快就照著張小卒的示範做得有模有樣。

張小卒目光掃去,滿意地點點頭。

“雙拳抱定於腰側。”

“重心落於雙腿之間。”

“腳要穩,似老樹盤根,扎於大地。”

“頭要正,頸要直,含胸、收腹、立背——”

張小卒教得認真、仔細。

正如他所說,要麼不教,要教就要認真教,不懂什麼是瞎胡教。

可他教得越認真越仔細,孩童們反而越緊張,聽著他講的一項項要領,本來扎得端正的馬步,忽然覺得哪裡都不對。

身心不合,神形不一,馬步自然而然就不穩當起來。

“哎喲!”小胖子臺文彥一時急躁,重心不穩,摔了個屁墩。

然後似乎會傳染一般,接連有人摔倒。

“停!”張小卒連忙叫停,講道:

“馬步扎得不錯,可是你們的心不靜氣不和,緊張且又急躁,致使身體和動作僵硬,重心不穩,故而跌倒。你們應當放鬆身心,使周身氣息暢達,力量堅而不僵、柔而不怠,以求心曠神怡,不覺疲累,否則只一會兒你們就累癱了。”

說著,張小卒忽然雙手掐印,一輪金色符印在他指掌間顯現出來,然後對著隊列上空拍去。

金色符印迎風而長,化作一輪巨大的金光符籙,罩在了三十六個孩童的頭頂上方。

孩童們只覺一股舒適的清涼自天空灑落,沁入他們的識海和心田,瞬間將他們心中的緊張和急躁驅除,讓他們感受到從未有過的輕鬆和愜意。

孩童們無不眼冒星星地望著張小卒,對他愈加崇拜。

都天祿卻是愈加忌憚張小卒。

回想那天同張小卒的戰鬥,未曾見張小卒使用道門戰技,即是說那日張小卒尚未出全力。

這讓他愈加看不透張小卒的真實戰力。

再聯想關於昨日在城南郊外,張小卒以一敵眾,力斬半步大能的消息,他突然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危機感。

張小卒皺眉掃了一眼都天祿,他冷不丁感受到一道來自都天祿的殺氣,儘管這道殺氣一閃即逝,可他仍然精確捕捉到了。

學堂門前的屋簷下,正在酣睡的周劍來,忽然側了側身,睜開慵懶的眼皮,往院子裡掃了一眼,見沒什麼動靜,又閉上眼睛接著睡去。

張小卒沒有理會都天祿,目光回到孩童身上,喊道:“來,咱們再試一次。不要緊張,不要急躁,放鬆身體,自然而然地紮下去。”

“不妨閉上眼睛想象一下,你們是那山崖上屹立不倒的青松。”

“你們的雙腳牢牢地抓進堅硬的岩石裡,你們的背緊緊地靠在山崖上,你們已經和高聳入雲的萬丈大山融為一體。”

“任狂風暴雨拍打,都無法撼動你們分毫。”

“好,非常好!”

張小卒驚喜地發現,這群孩子似乎對調和自身氣息頗有心得,只是聽了他一番描述,就漸漸地要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了。

殊不知這是蘇錦給他們打下的底子。

蘇錦雖不常給他們上武教課,但是卻時常教他們靜坐入定之法,或在學堂裡,或在院子裡,或在竹林裡,常常一站或一坐就是半天時間。

張小卒走到隊列正中,垂手而立,閉上了眼睛,只見其胸口起伏,鼻翼張合,呼吸聲略顯粗重。

小院裡很安靜,他略顯粗重的呼吸聲清楚地傳進了每個孩童的耳朵裡,然後孩童們不由自主地就跟著他的節奏喘息吐納起來。

張小卒在傳授他們拳法的呼吸吐納之法,但他不知道如何講解,於是想出這麼一個簡單而又快捷的辦法,以自身氣機牽動周圍環境,去引導孩童們跟隨他的呼吸節奏。

都天祿很是詫異,不曾想到張小卒竟然連呼吸吐納之法都當眾傳授出來。

想到張小卒拳法之威猛,他不自覺地也跟著張小卒的節奏呼吸吐納起來,同時腦海裡開始演練剛才張小卒打的那套基礎拳法。

可拳打到一半,他猛然色變,急忙止住,只覺周身氣機紊亂,氣海內真元力翻湧不止,氣血隱有逆流之勢。

他的眼皮禁不住突突直跳,因為此乃練功走火入魔的徵兆。

“該死的雜種!”都天祿心有餘悸地瞪著張小卒,心裡惡狠狠地咒罵道。

他覺得定是張小卒暗中留了一手,甚至懷疑這根本是張小卒故意挖的坑,早算到他會暗中偷學,於是乘機捉弄戲耍他。

都天祿越想越覺得就是如此,故而越氣。

“噓!”

“輕點,輕點,不要驚擾師弟們修煉。”

小院門口又來了一批客人,是掌院南鳳天帶著十六個修煉資質出眾的學生,找張小卒學拳來了。

跟在後面的學生聽見南鳳天的叮囑,立刻收聲並放輕腳步。

他們每個人都滿懷好奇和期待,因為南鳳天說要帶他們去學一套威力無窮的拳法。

同時令他們好奇的還有云竹小院。

因為雲竹小院這幾年一直是學院裡的禁區,他們只知道竹林深處有一座小院,小院裡軟禁著一位失寵的公主,除了在小院裡學習的學生,誰都不能靠近,否則就會遭受嚴厲的懲罰。

不過他們很快就失去了對雲竹小院的好奇心,因為這就是一座非常普通的小院,沒有一點值得他們目光多做停留的地方。

所以他們的目光很快就聚集到了在院子裡學拳的三十六個小師弟身上,以及站在隊列中間的張小卒身上。

但是張小卒比他們大不了幾歲的年齡,以及他正在教授的站樁基本功,沒能留住他們的目光,只是稍作停留,他們的目光就轉移到了都天祿身上。

都天祿的形象和氣質讓他們眼前一亮,頓時以為這就是即將教授他們厲害拳法的教習。

“掌院大人,您這是?”都天祿看見南鳳天帶著十幾個學生到來,連忙恭敬地迎了上去。

南鳳天點頭致意,應道:“老夫帶這些個學生來尋一樁機緣,不知都統領所為何來呀?”

都天祿回道:“在下與錦兒的婚事將近,我把嫁衣和一些首飾物件給她送過來。”

他的話說得篤定自然,好似他與蘇錦的婚事已成事實,誰也無法更改阻止。

南鳳天捋須一笑,勸道:“都統領,姻緣天定,強求不得,求得過了,變成孽緣,又是何苦呢?”

都天祿微微皺眉,沒有接南鳳天的話,而是轉移話題問道:“不知掌院大人帶師弟師妹們來求什麼機緣?不會是來學拳的吧?”

“哈哈,正是,正是。”南鳳天點頭笑道。

他笑聲雖大,但是卻沒有驚擾正在學拳的孩童,因為他已經把聲音隔絕,讓他和都天祿的談話聲傳不到孩童的耳朵裡。

“那恐怕要讓掌院大人失望了。”都天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