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谷口起爭端(第3頁)
張小卒心裡不由緊了緊,這種壓迫感他只在牛耀和李大山身上感受過,但程度遠不及草棚下的這些人,可見這些人真的很強。
“各位大人,我們湊齊了乾糧,請大人們查收,準我們入谷。”張家村的領隊張大強抱拳上前,彎著腰堆著笑臉,姿態放得很低很低,生怕惹怒了這幫天煞惡人。
“這就對了嘛,交糧入谷,合情合理,早一天進黑森林早一些收穫,真不知道你們婆媽什麼,也不怕進去晚了,能吃的東西都被其他村人掠奪一空。”
草棚下走出一人,伸著懶腰,慢慢悠悠地說笑道。交糧入谷,在他眼裡是合情合理的事,好似黑森林是他們幾個家族的私人領地。
這人名叫蔣四平,是這群人的領頭人。四十歲上下,鼠眼蒜鼻八字鬍,油頭粉面。俗話說相由心生,這人的面相打扮給人第一印象就不是忠厚善與之輩。
四個鼓囊囊的大麻袋依次放在蔣四平面前,蔣四平笑得直點頭,鼠眼眯成了一條縫,道:“看你們的人數,這些乾糧只多不少,很好很好。”
說著,他解開了一個麻袋,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又接著解開另外三個麻袋,臉色陰沉的可怕,抬起頭,鼠眼裡盡是陰霾之氣,冷笑地看著張大強。
張大強以及兩村的所有人心裡都咯噔一跳,蔣四平的心情全都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顯而易見,蔣四平非常不滿意他們上交的乾糧。
“不知大人為何動怒?”張大強忙放低姿態,小心翼翼地問道。其實他心中已有答案,麻袋裡的乾糧都是品相差的,大多還都是生了黴的。
“狗膽!”蔣四平突地厲喝一聲,只見他一拳砸向一個麻袋,那麻袋就像紙糊的一樣,砰地一聲炸了開來,裝在裡面的餅饃等乾糧撒了一地。
“睜大你們的狗眼瞧瞧,都是些長了黴的醃物,餵狗都不吃,你們竟敢拿來混弄大爺們,找死嗎?!”蔣四平勃然大怒,嘴上呵斥著,並一腳一腳碾著地上的乾糧。
“大人,捨不得,捨不得啊!”張大強眼圈頓時就紅了,撲在地上護著乾糧,“這可都是救命的糧食啊,是兩個村子千餘人牙縫裡一點一點擠出來的啊。只是長了一點黴而已,可以吃,可以吃的啊!”
兩村人的人眼珠子霎時間都爬滿了血絲,瞪著蔣四平,目眥欲裂,手裡的武器緊了又緊。
“大人”牛耀一步向前,道:“如今旱災之年,家家戶戶捱餓度日,眼看糧缸見底沒得吃了,這才不得不違背老祖宗‘春不獵’的訓誡進山打獵,只求獵得一星半點,苟且熬過這饑荒之災。大人您腳下的黴物,對我們這些窮苦山民來說,可都是飽腹活命的山珍海味啊。大人,我等窮苦山民正忍飢挨餓苦苦掙扎,村子裡還有上千張口等著吃食活命,望大人悲天憫人,可憐可憐我們這些窮苦山民吧。”
說完,他便跪了下去,並擺手示意兩村的人照做。
明明恨得咬牙切齒,卻不得不跪地求饒,還要昧良心地讚美奉承,這種滋味張小卒初次品嚐,僅此一次,便終身難忘。他死死地按著牛大娃,不讓這貨暴走犯渾。
“罷了罷了。”蔣四平擺擺手,臉色緩和了不少,道:“念你們生活不易,本大人就不為難你們了。只要你們把腰間的乾糧袋打開給本大人瞧瞧,若也是發黴的乾糧,那便證明你們不是故意挑揀出這些來戲弄羞辱我們,本大人便允許你們進谷。”
此話一出,張小卒心裡不禁咯噔一聲,心知大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