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被纏上了(第3頁)
岑冬生恍然。
“哦,所以埋在這裡的其他幾
只貓的屍體,就是在流浪貓鬥爭中的犧牲品。”
她輕輕點頭。
“所以,你想當流浪貓群的裁決者?”
她輕輕搖頭。
“我是人類,不應該摻和到貓的事情裡去……我只是覺得,原來就算是貓也一樣,只要有不止一個同類存在,就一定會變得像人類社會一樣,誕生不平等,彼此爭奪、傷害,這是無法改變的規律。”
那隻貓雖然趕走了同類,自己卻也沒能落得好的下場。
在最後一場與流浪貓群的鬥爭中,受了很嚴重的傷,當她發現它的時候,渾身皮毛都被咬爛了,身上還有血淋淋的傷口,躺在那裡奄奄一息,微弱地喘息著,充滿痛苦地活著——
岑冬生靜靜地聽著她講述。
少女的聲音清澈如泉水,在夏日的風中流淌。
那語氣中透著淡淡的哀傷,卻又是如此真實,不曾摻雜著半點虛假。
“然後,我覺得不忍心,就結束了它的性命。”
她說。
“果然……只有死亡,只有這個終將到來的結局,對於生命來說,才是唯一的平等。”
岑冬生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突然恍惚了一下。
微醺的夏風吹拂在他的臉上,讓人想起了從前。
“人人平等”——這是出於對於生命真正的愛與尊重而被提出來的口號,在後世的現代社會也早已被認為是最受廣泛認可的價值觀之一。
話雖如此,政治家、思想家們和各國的統治者們,無論如何努力,也只可能創造出靠近這個概念的組織、制度與國家,而永遠無法達到真正的“平等”。
它就像是完美的圓,是一個現實中不存在的概念。
所以才會有人說,對人的一生而言,真正的平等其實只有兩樣東西:“出生”和“死亡”。
但是,這種話一般人說了也就說了,大家都是普通人,打從開始就不會相信什麼“絕對平等”到來的那一天。
然後,咒禁師們統治世界的時代來臨了——
那是個力量至上的時代,連現代文明的“平等”外衣都被撕碎,踩爛一地。
而正是在那樣的時代裡,曾經有一位很可怕的咒禁師,懷有過這種狂人般的想法。
最糟糕的是,這個人有著能將想法轉變為現實的恐怖能力。
因為在新世界中,與“力量至上”這一原則相對應的,是越強大的人,越是執著。
這位咒禁師曾經站在與知真姐同等的高度上,作為世界巔峰力量的代表而存在。
就像安知真有著“哲人王”的稱號一樣,那個人被後世稱為“平等王”——
多麼荒唐、多麼諷刺的稱呼。
“……唉。”
岑冬生嘆了口氣。
老實說,他光是想起那個人的事,就覺得心有慼慼。
就算在瘋子狂徒輩出的頂尖咒禁師中,那個人都是最極端、最癲狂的那位,想想是真他媽嚇人啊。
“?”
似乎察覺到了他在嘆氣,少女混雜著關切與困惑的視線從頭髮底下投過來。
“你這孩子幾歲了?不好好唸書,整天思考這種奇怪的問題,怪不得被同學當做怪人排斥。”
岑冬生突然覺得有點沒好氣,突然伸出手去狠狠揉亂了她的頭髮,雖然本來就已經很亂了。
“唔……”
少女抱住了自己的腦袋,投過來的目光好像有點不滿。
岑冬生則很滿意地看著她的頭髮從海草變成了一團亂麻。
誰讓你這孩子“恩將仇報”,居然讓我想起了那個人的事情,晚上都要睡不好覺了。
“好了,你自己一個人待著吧,我先走了。”
岑冬生收拾心神,站起身後,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後,準備走人。
他還有事要做,得去看看柳大師那邊的情況了。
……
沒等岑冬生走出幾步,他一扭頭,卻發現那孩子正站在自己身後。
像幽靈般的少女,亦步亦趨地跟著自己,見到他停下腳步,她也跟著停下來。
她抬起頭,安靜地看著岑冬生,彷彿在好奇他為何要停下。
“我說你啊……”
見此情景,青年的眼皮微微一跳,突然有了種微妙的預感。
我這該不會……是被纏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