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是個好人。”(第2頁)
兩人並肩佇立的時候,岑冬生看著知真姐的側顏,她的臉上笑意溫柔,看不出在想什麼。
他遲疑了一下,說道:
“知真姐,你還真是心善……”
哪怕到這一刻,他還是覺得難以相信。
在他印象中冷酷無情的大人物,變成了人美心善、開朗愛笑的鄰家姐姐,讓人恍惚間會懷疑是否真的為同一人。
但這不可能,畢竟確實是同一張臉,安知真也從未變更過名字。
“怎麼?突然輪到你誇我了?我也要學著和你一樣自謙一下嗎?”
知真姐笑著回答。
“不,我是認真的。能當志願者就很厲害了。”
“你又忘了自己也是了?”
……還真忘了。誰讓他完全是出於功利目的,想要去接近安知真呢。
“其實,這算是我的夢想吧。”
“夢想?”
“對。冬生,你猜我為什麼要當醫生?”
“我不知道。”
“其實理由很簡單,就是因為小時候身邊的親人去世了,然後,在那個人的人生最後一段日子裡,我親眼看到他是如何被病痛折磨的,自那時起,我就有了想當醫生的念頭。但我真正的理想,從來都不是這個……”
兩人走在回小康樓的路上,經過停放自行車的地點和花壇時,安知真忽然停下腳步。
自天井落下來的陽光,正好灑在位於回字形樓房中央的花圃之上,這裡可能是整座小康樓最亮堂的地方,再加上有人精心呵護澆水,壇裡的花花草草們都長得欣欣向榮。
知真姐彎下腰,在花壇中隨意拔起了一根狗尾巴草,放在手裡晃悠。在除去幾根雜草後,她扭過頭來問道:
“你累嗎?”
岑冬生搖了搖頭。
以他現在怪物般的體質,就算24小時維持常人眼中的“高強度運動”,恐怕都不會有疲憊感。
“我的意思是,我有可能累了。”
知真姐眨了眨眼,露出促狹的微笑。
“你以後要是有機會和女孩子一起出去逛街,可不能總是直來直去的,得學會察言觀色。”
“是嗎。”岑冬生一臉無所謂,“我覺得累了就該直說,畢竟腿長自己身上。”
他最討厭需要讓你猜“背後意思”的行為,特別是當這種指令有時還是來自不負責任上司的時候,讓他這種把腦袋掛在腰上的一線人員總是很想揍人。
“也是。那……我累了,我想在這兒休息一下。”
安知真在花壇邊上坐下,伸手拍了拍旁邊,笑呵呵地邀請道。
“來,你也坐。”
岑冬生依言坐下。
……
天光正好,暖風吹拂。
仰頭望著天井,背後是花草和泥土的氣味。
輕盈的微光似蒲公英般落下,照亮了身邊明媚的臉龐。
此時正值午後,是小康樓一天中最安靜的時候。
一時間,樓內的喧囂離他們遠去,側耳傾聽,耳畔唯餘風聲。
誰都沒有說話。岑冬生和安知真默契地保持了沉默,享受並沉浸在片刻的寧謐中。
偌大天地,在這一刻彷彿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直到有人騎著自行車“叮鈴鈴”地從他們面前駛過,這才打破了這份寧靜。
安知真開口說道:
“回到剛才那個話題。關於我真正的理想,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小時候學過的一篇課文,上面寫著‘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嗯,那是古人心目中的理想社會。”
“很美好啊。”
“對當時的人很遙遠。不過,這對於有著發達生產力和健全社會保障系統的現代社會來說,已經不再是觸不可及的目標。”
“是啊,因為我們正生活在人類有史以來最好的時代。但是……真的能長久的持續下去嗎?”
岑冬生心中一顫。
他忍不住又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身畔的安知真,有些疑神疑鬼。
這話是什麼意思?
的確,在未來的某長一段時間內,城市內的現代社會秩序淪陷,大部分人光是為了活命,就已經很辛苦了。
但在他重生之前,在天南地區,統治局確實初步恢復建立起了社會保障系統……
“你想想,萬一發生意外,比如發生戰爭的話,某些我們習以為常的東西,就有可能遭到破壞,無法延續下去。”
“嗯,沒錯……”
未來確實會發生人類與鬼怪之間的全面戰爭,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