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巨大的坑 作品

第 51 章 晉江獨家(第3頁)

 也是這輕飄飄的兩個字,讓薛野意識到了,大事不妙。

 宋思遠也不多廢話,他在說完宋邈的名字之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蒲團上飛身而起,而後順勢在空中變換出了自己的本命劍。

 寒芒一點,劍光如練,不閃不避地朝著薛野刺了過去。

 好在薛野在意識到不對之後,便立刻祭出了寒江雪,此刻見宋思遠發起攻擊,想也沒想便立刻揮劍抵擋。

 “錚”的一聲鳴錚過後,薛野只覺得自己肺腑內真氣被震得無限激盪。

 薛野抬頭看向了自己昔日的師父,他強忍著體內的不適,不抱希望地規勸道:“師父,莫要衝動。”

 而此時宋思遠走到了大殿中的亮堂處,薛野也終於得以看清了他的樣子。

 只見宋思遠鬢髮散亂,面色憔悴,一雙眼睛佈滿了血絲,赫然便是一副癲狂之狀。

 “衝動?”宋思遠像是聽見了什麼可笑的事情,道,“我當時若是衝動一點,直接剖出了你的金丹,邈兒便用不著死了。”

 若是當時,宋思遠沒有聽薛野的去等待徐白的金丹,而是強行剖了薛野的金丹,那麼當天晚上宋邈便可以平安渡過,而不是在等了幾日之後心灰意冷地獨自離開。

 說到底,都是眼前這個巧舌如簧的壞種的錯!

 宋思遠的劍招招招朝著薛野的要害處招呼,他咬著牙,狀似惡鬼,似乎打定主意不把薛野打死不算完。

 薛野還想著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道:“師父明鑑啊,傷宋邈的是徐白,與我無關啊。”

 宋思遠聽了這話之後,冷笑一聲,道:“殺了你之後,我自會去找徐白算賬。”

 薛野還想再說些什麼,可宋思遠此刻卻什麼都聽不進去了。他如同一隻暴怒的野獸一般“哼哧哼哧”地揮舞著劍招,不知疲倦,滿心只想著如何殺死薛野。

 薛野漸漸也察覺出了宋思遠的不對勁——他的劍招力道有餘,靈巧不足,揮劍的姿勢也亂作一團,委實不像是一個用劍高手的樣子。

 薛野這才終於察覺了出來,宋思遠這是走火入魔了。

 既是走火入魔,那便是根本毫無道理可講了。

 不怪薛野一開始沒有分辨出,修士實為長生之人,無需子嗣繁衍血脈,故而死個把兒子,不應該對自身心性有這麼大的影響。

 但薛野不知道的是,宋邈是宋思遠亡妻的獨子,宋思遠對自己的這位亡妻感情頗深,愛屋及烏,便也自小溺愛宋邈。

 說起宋思遠和他的這位亡妻,倒也算得上鶼鰈情深。那時候,宋思遠練劍,他的妻子便會在樹下為他溫茶。他收劍的時候惹起一道劍風,恰能拂過她的髮梢,他便含笑為她整理鬢髮,然後接過她手裡的茶。

 可宋思遠的亡妻是個凡人,壽元有限。宋思遠又醉心劍術,常常一練便是數載春秋。等他再過回神,花樹下的人便已從二八娉婷,慢慢變成了耄耋老嫗。好在,宋思遠的妻子最後壽終正寢。而她死的時候,笑著求了宋思遠一件事情,便是好好照顧他們的獨子。

 宋思遠卻連這件事都沒有辦好。

 宋思遠深深感到了自己的無能。

 第一次,他對自己手裡的劍感到了質疑。

 劍修不相信自己的劍,那麼他的修行路便也走到頭了。

 宋思遠的神志已經算不上清醒了,他陷入了無限的自我譴責循環,上清宗的眾位長老試了許多辦法,也無法成功將他喚醒。怎料今日,當宋思遠看見薛野的那一刻,他竟將自己的一腔懊悔全部都化成了對薛野的憤怒。

 “為什麼,為什麼當時要聽這個小子的話。”宋思遠不停地質問自己,“如果當時沒有貪心,直接剖出了他的金丹,是不是邈兒就不用死了。”

 世界上比“無能為力”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我本可以”。

 人在極度悲傷的時候是無法保有理智的。

 宋思遠像一個瘋子一樣不知疲倦地揮著劍,一心只想著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他要剖出薛野的金丹,去祭他的邈兒。

 可儘管宋思遠的劍招已經崩壞到了如此地步,薛野依舊抵擋得十分吃力。

 這是必然的,因為宋思遠是個合體期的大能,修為比薛野高出了兩個大境界,就算宋思遠達到合體期之後便疏於修煉,但終歸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劍修越境斬殺不是不可能,只是越一個大境界尚且有戲,越兩個境界基本就已經變成了天方夜譚。

 更糟糕的是,薛野的劍術都是宋思遠教的,薛野想出什麼招式宋思遠都心裡有數,極易化解。

 種種不利的狀況擺在眼前,薛野不由地苦中作樂般地扯出了一縷笑意,心道:“外面的大風大浪都沒奈何得了我,莫不是今日真要陰溝裡翻船。”

 正當薛野走神之際,卻見宋思遠在收劍回身的同時,凌空飛出了一腳,正中薛野的胸口。

 薛野被踢飛了出去,重重砸在了身後的雕花木門上,雕花木門承受不住這麼大的衝擊力,瞬間四分五裂。薛野也因此重重跌在了太上殿前的廣場上。

 此時,天上的雨雲已經凝成了型,薛野討厭的雨滴已經落滿了天地之間,雨幕重重打在了薛野的身上,帶著刺骨的寒意。

 薛野從木門的碎片中坐起了身,忍不住吐出了一口血。更糟糕的是,薛野因為剛剛的衝擊沒有拿穩寒江雪,此刻它已經掉落在了離薛野不遠的地方。

 而一心想著要殺薛野的宋思遠,自然不可能給他任何一絲喘息的機會,凌厲的劍鋒幾乎是在薛野倒地的瞬間就已經送到了薛野的身前。

 凜冽的殺氣讓薛野呼吸一窒,幾乎挪不開步子,但好在薛野的身體在多次的打鬥中已經養成了條件反射,生死一線之際,薛野本能地往地上一滾。

 這麼一滾不光避開了宋思遠的殺招,也成功讓寒江雪回到了薛野的手中。

 只是寒江雪剛一入手,薛野就發覺自己握劍的手竟然在止不住地微微發抖。

 薛野感到疑惑,他忍不住想道:“我這是受傷了嗎?”

 不,並沒有。

 剛剛落地的時候,薛野明明很好地護住了自己的關節要害,並且還故意調整了自己的姿勢用來卸力,根本不可能受傷。

 那他的手為什麼會抖?

 薛野還沒想清楚,便看見宋思遠的一劍又至眼前。

 薛野又靠著自己顫抖的右手吃力地迎上了宋思遠的一擊,可這一擊之後,宋思遠並未罷休,他以劍作刀,不停追砍著薛野的劍刃,薛野抵禦艱難,在宋思遠的步步緊逼之下不斷後退。

 最後,退至了太上峰前的懸崖邊。

 而那一刻,薛野看著身前的宋思遠和身後的無底深淵,終於明白了自己的手為什麼顫抖:“我這是害怕了。”

 怕是人之常情。

 怕輸,怕死,怕生不如死。

 哪有人會不怕呢?

 “可,怕解決不了問題。”這麼想著,薛野站直了身體。

 薛野此刻身上沾滿了泥漿,看上去多少有些狼狽。而他卻目光堅定地直視著前方,然後將寒江雪夾在了自己的肘窩處,重重地用自己身上僅剩的乾淨布料擦了擦寒江雪劍身上,因為先前落地而沾上的塵土。

 然後,薛野直視著前方,挽了個漂亮的劍花。

 “這是劍冢中最漂亮的一把劍。”他想,“它的主人便也該生來就只能打漂亮的仗。”

 如同應和著薛野的心念一般,他手上的寒江雪竟突然發出了隱隱的微光。

 那光芒四散,最後隨著薛野的經脈鑽入了他的氣海之中,化做一道靈力,便圍繞著薛野的金丹開始運行。

 是寒江雪在將自己的靈氣輸送給薛野。

 豈料,因著這一縷靈氣,薛野那原本便有突破跡象的金丹,竟然在這種時候,傳來了一陣劇烈地波動——這是將要結嬰的前兆!

 薛野一時喜不自勝。

 要知道,與宋思遠的這一戰本是十死無生的局,但若是薛野能夠升至元嬰,那麼與宋思遠一戰的結果如何,尚未可知。

 這是難得的一線生機。

 可福兮禍之所倚,修士結嬰需要靜心打坐。薛野如今尚處在和宋思遠處在對戰之中,因著金丹震動,又要分心操控翻騰的氣海,竟然反而使薛野面臨的困境升級了。

 薛野好不容易一個閃身,避過了宋思遠的一劍,卻緊接著感覺到自己的丹田一痛——竟是因為一個分神,導致自身內息運轉之間出了岔子。

 薛野痛得跪倒在地,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宋思遠的劍離自己越來越近。

 薛野心中警鈴大作,心中直道:“吾命休矣。”

 他很想閃身避過,可他的身體卻動彈不了分毫。

 正在此時,薛野看見一把質樸的劍從自己身旁斜了過來,電光火石之間,便成功挑飛了宋思遠離自己只差一寸的劍尖。

 薛野往一旁看去了,便看見愣頭愣腦的楚平正一臉氣喘吁吁地握著劍,見薛野看他,還露出了個憨笑,道:“薛師兄,你沒事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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