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晉江獨家
有了薛野這個活生生的教訓之後,餘下的人便徹底不敢再繼續忤逆嶽盈盈了。
本來嘛,嶽盈盈畢竟是前輩,進前輩的洞府有些什麼奇奇怪怪的規矩,本便是正常的事情。
陸離和佛子安安靜靜地遵從著嶽盈盈的安排,老老實實地脫掉了身上沾染了泥漿的衣衫,露出了被中衣覆蓋著的過人身材。
嶽盈盈見狀,誇讚地挑了挑眉毛,評價道:“倒是有些資本。”
轉頭卻見徐白和已經暈過去的薛野還不配合地穿著衣服:“怎麼?你們倆不願意脫?”
而薛野和徐白有一隻手綁在一起,脫衣服有些困難,故而久久沒有動作。
嶽盈盈道:“好好好,你們上清宗仗著自己是大派,門下弟子硬是要滿身泥水地硬闖我無上水宮。雖是大大的不敬,但我們無上水宮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卻也只能忍氣吞聲,息事寧人。”
這顛倒黑白的能力徐白是自愧弗如。
但如今玄武之死尚有蹊蹺,上清宗的人也不在,實在不是和無上水宮論理的時候。
只能先穩住嶽盈盈,一切等仲簡抵達後再議。
思及此,徐白便做下了決定,乾脆利落地用劍把自己和薛野的弟子服給割了開來,露出了底下的中衣。
嶽盈盈見狀,這才終於滿意地點了點頭:“行了,清潭在那邊,你們去除瘴氣結束以後直接進入旁邊那座宮室歇息便是。”
嶽盈盈說完,也不等徐白等人的答覆,便行色匆匆地朝著一個方向走了,似是有事要忙。
進了無上水宮的人總是跑不掉的,這也是嶽盈盈能如此安心地放任幾人自行安頓的原因。
巨大的宮闕在夜色之中也成了幢幢的虛影。
而徐白等一行人也乘著夜色,如魚貫一般進入了無上水宮的清潭之中。他們所有人都只穿著中衣,連已經暈了過去的楚平和薛野都不例外,不幸中的萬幸,他們一路上都沒有遇見無上水宮的女弟子們。
清潭是一汪被怪石環繞的溫泉。
溫泉之內的深淺不一,池中間或還會有幾塊高於水面的石頭,有的光滑圓潤,有的造型奇特,十分有自然之趣。
溫泉池中,陸離、佛子和徐白呈現三角之勢,各自盤踞了一個角落。
而失去知覺的薛野和楚平,也同樣泡在水中,不同的是,他們沒有靠自己的力量坐在水池中,而是分別被安置在了一個浮出水面的石頭。
做這樣的安排,主要是為了防止處於昏迷狀態的兩人溺水。
而另一邊處於清醒狀態的三人,則一邊調動著體內的靈力運行周天。
這無上水宮的清潭確實是個好東西,靈力充沛,吐納進入氣海之後,可讓靈臺清明,靜脈暢通。
幾個周天之後,三人感覺到身體輕鬆,不由地開始了閒談。
起先不過是幾句閒聊,漸漸地,話題便被引到了黎陽的身上。
陸離道:“你們認為這個黎陽會是冒名頂替的嗎?”
徐白搖了搖頭。
倘若這個黎陽是假冒的,那麼只可能是在離開上清宗以後換的人。但上清宗的一眾弟子在核舟上日日吃在一處穿在一處,就算是真的被魔修找到了機會大變活人,也斷斷沒有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最起碼,時常關照黎陽的楚平會第一個發現。
徐白道:“想來魔尊定是在很久之前便把黎陽當成一枚棋子,安插在了上清宗裡,為的就是伺機破壞上清宗、幽鹿澤與從極之淵的盟約。”
佛子也贊同地點了點頭:“從淵城不敢冒著同時得罪無上水宮和上清宗兩方的風險強行打破盟約,便伺機離間上清宗和無上水宮之間的關係,確實是極好的一步棋。”
陸離也順著佛子的話接著說了下去:“所以,他們便派人混進上清宗,好讓盟約由上清宗弟子親自打破。”
佛子點頭:“到時候,無論殺玄武的到底是不是上清宗弟子。上清宗只要一日沒有洗清與魔修勾結的嫌疑。無上水宮就一日不會安心讓上清宗介入到她們與從淵城的紛爭中,求之不得。”
要知道,多年前,亦有無數魔修殞命在幽鹿澤中,無上水宮之前礙於盟約不可向魔修尋仇,而實際上,想向無上水宮尋常的魔修亦不在少數。
徐白總結道:“所以黎陽這步棋,實際上不是為了殺玄武,而是為了限制我師父仲簡罷了。”
說到這裡,眾人紛紛陷入了沉默,因為他們有預感,一場更為狂暴的風浪即將到來。而他們目前所遇到的,不過是風浪來臨前天空中提前飄落的幾點雨滴罷了。
正在這個時候,在一旁的石塊上昏睡的楚平由於睡相不老實,竟在濛濛朧朧之間翻了個身,一下子便跌入了了溫泉水之中。
楚平在水中無意識的撲騰了兩下之後便再也動不了了,漸漸開始沉底。幸好陸離眼疾手快,迅速趕到了楚平身邊,一把將他給撈了出來。
否則,楚平怕是要交代在這裡了。
大風大浪都經歷過了,差點死在洗澡水裡。
見楚平得救,徐白便把目光移到了另一邊乖乖躺在石頭上的薛野身上。之前在卻邪峰的茅屋中時,徐白曾經不幸於薛野同床過那麼一回,薛野的睡姿糟糕得令徐白大開眼界。
如今不知怎的,許是因為溫度適宜,靈氣充裕,薛野趴在這水中的大石頭上時,竟是安靜得出奇,連動都不動一下,更別提翻身了。
像個乖巧的小王八。
而另一邊,陸離剛把沉底的楚平給撈起來,楚平一接觸到久違的空氣,竟然又開始了掙扎。這一下子,可就濺起了不小的水花。
他們倆裡徐白不遠。
徐白本能地後退了一步躲避水花。然而徐白的右手和薛野的左手綁在了一起,徐白一動,薛野自然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響。
只見薛野的身體微微向左邊傾斜了一些,然後他就此失去了重心,身體開始慢慢從石頭上滑落了下去。
在即將落水的那一刻,一隻寬大的手掌伸了過來,穩穩地托起了薛野的半邊腦袋。
是徐白。
一旁的陸離一邊跟昏睡中的楚平鬥智鬥勇,一邊掙扎著說道:“就到這裡吧,不然他們倆早晚淹死在水裡。”
眾人深以為然,遂作鳥獸散。
等陸離好不容易安頓好了不知道為什麼如此不安分的楚平回房之後,才終於有了點屬於自己的時間可以喘口氣。
“怎麼照顧這小子的事情最後落到我頭上了?”
也沒辦法,徐白跟被打暈的薛野綁在一起,實在是無力再照顧一個昏了過去的楚平。
佛子是新加入團隊的,總不能讓他到底,千錯萬錯,還是黎陽的錯。
氣得陸離忍不住怒罵一聲:“該死的魔修。”
陸離決定忙裡偷點閒,好好慰勞一下自己。於是,他從芥子囊內拿出了一壺上好的靈酒,提著一壺酒和兩個酒杯,輕輕敲開了佛子的房門。
房內沒有回應。
陸離也不客氣,兀自推開了佛子的房門。
佛子確實在房內。
只是他的房裡竟然沒有點燃蠟燭,偌大的宮殿之中,佛子靜靜地獨自一人偏安一隅,坐在一個小小的蒲團上打著坐。雕花的窗戶洞開,月光透窗欞照進來,只照亮了佛子的下半張臉,靜夜中,那斧鑿刀削般的下顎線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如同一尊泥塑的菩薩。
陸離把酒杯和酒壺放在了佛子的座前,自己也順勢席地而坐。
陸離是來找佛子敘舊的。
他道:“曇若,我十年前給你算的那一掛,準不準。”
佛子沒有睜開眼,回答道:“準。”
他們二人說的,是兩人之間的一段舊事:大約在十年前,陸離雲遊路過空覺山,曾與尚未選擇無情道的佛子有過一次煮茶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