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7章 過街老鼠

時間，一日一日的過去。

齊燁依舊下落不明，彷彿城中每個人，都在談論齊燁，談論幽王府世子殿下，到底去了哪裡。

就連讀書人也不敢高談闊論了，深怕說錯了話被百姓或是其他讀書人聽到，然後就是一頓暴捶， 被暴捶。

以前京外出現流民，都沒靠近京城呢，南莊直接帶走，和搶人似的，就快扛著流民跑了，第一天米粥，三頓米粥加青菜，第二天開始脫敏，吃魚肉，第三直接頓頓肉，第四天開始上工了。

現在，流民越聚越多，就在城外，天天罵，罵朝廷。

好多官員倒是去了，氣的夠嗆，不少流民比他們都胖，不像是來逃荒的，像是來碰瓷的。

這群刁民罵朝廷的角度還特別刁鑽，說朝廷不公，好不容易輪到他們挨天災了，結果連工都上不了，以前其他州府的流民來了，那上幾個月的工回去後，夠至少一年吃喝了，憑什麼到他們這，就真的受到流民的待遇，狗朝廷不公，厚此薄彼！

城外刁民們罵，城內百姓也不消停。

南莊取消所有土木項目後，大量的百姓已經無法習慣和新東家籤賣身契一樣的書約了，錢給的少，工時多，還不拿他們當人看，哪有日子越過越回去的，好多百姓私下聊天，說幽王府世子殿下直接反了算了，大家跟著齊燁推翻狗朝廷，改朝換代，恢復“往日榮光”管吃管住孩子還能上學，美滋滋。

讀書人也開始有一面倒的趨勢了，以前齊燁在的時候，朝廷要成立很多新的衙署，建在南地、山林、西關、西域，以及東海三道。

新的衙署出現了，官員位置就多。

好多讀書人對四書五經是真的讀的腦瓜子嗡嗡的，反倒是雜學令他們極為欣喜，尤其是朝廷似乎只看能力不看出身擇才選官，對很多讀書人來說都是一個機會。

現在好了，一夜回到解放前，官位還是那些官位，儒學還是那個儒學，什麼都沒變過，繼續苦熬著吧。

眼看著入秋了，一個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人回來了，楚王，康凜！

康凜還是和以前一樣，屁都沒放一個，帶著上百個親隨，一支火藥箭，直接給兵部大門射碎了。

兵部將領們衝出來的時候，康凜已經帶著人跑禮部鬧事去了。

要麼說康凜是真的猛，頗有齊燁當年剛出道時的風采，見人就揍，親隨堵在衙署門口，他自己一個人衝了進去，從正堂揍到後院，將禮部官員揍的抱頭鼠竄。

離開了禮部，康凜又跑去工部了，將負責籌備北關火藥箭的兩個工部官員，抓出來一人抽了十鞭子。

這不算完，康凜最後帶著人去了孔府，一把火給孔府點了，然後才入宮請罪去了。

令所有人無比詫異的是，第二天剛上朝，根本沒人提這事，鼻青臉腫的禮部和工部官員都沒提。

眼瞅著都快散朝了，終於有個監察使忍不住了，稍微提了一嘴，然後就被禮部和工部的官員給噴了，恨不得殺這傢伙全家。

小二見到這事提都提了，只能走個過場，問了一下咋回事。

他是真不知道怎麼回事，康凜說是入宮請罪，跑德妃那告狀去了，說小二啥也不是，建議等老六回來後，立他康凜當太子算了，至少他這楚王不可能讓齊燁如此輕易的卸下所有差事。

德妃同沒同意不知道，反正康凜在德妃的宮殿中嘮了半夜。

小二不問還好，這一問，他都要動手了。

康凜在北關已經點齊兵馬了，準備深入草原，直接打進腹地，以戰養戰抱著必死的決心去的，結果遲遲等不到火藥。

這玩意只要原材料送去，批量製造也就是幾天的事，之前說好了工部負責的。

因為齊燁這事，還有其他事，朝廷也有點反悔了，不想讓康凜出關了，就這麼耽誤下來了。

耽誤下來，本來也沒什麼事，草原人的確沒什麼太大的動向。

在北關的康凜想著閒著也是閒著，就帶著輕騎去草原溜達了一圈，按照他原本制定的計劃和路線溜達。

這一溜達不要緊，碰見金狼王大帳了，就在他原本要突襲草原腹地的必經之路上，草原內部也有點亂，剛當了七八年金狼王大漢的草原霸主，年老體弱，準備退位讓賢了，好多貴族首領都去了。

這就是說，如果按照原定計劃發展，康凜準時出發，絕對能碰見這群草原上真正掌權的人，靠著火藥，輕而易舉就能幹掉他們，然後讓草原內部陷入至少長達數年的內亂。

如此天賜良機，就這麼白白錯過了。

捱揍的工部和禮部，已經知道怎麼回事了，他們都想自己揍自己一頓了，支支吾吾將情況一說，小二擼著袖子就要上去幹，先幹監察使，再幹一頓工部和禮部官員。

按道理來說，這事和禮部沒關，但是現在甭管出了什麼事，大家都會罵禮部，禮部自己也習慣了，認了，誰叫他們當時駁回喻斌的摺子，想要將遊正逍的事壓下去保全孔家後人顏面。

小二倒是被攔住了，無緣無故大門被炸了的兵部將領們，怒了，孫功第一個動手，對著工部官員就衝了上去，後面跟著一群武將，喊打喊殺的。

昨日，他們不知道為什麼康凜給他們兵部大門炸了，不知也就算了。

現在知道了，孫功等將領，恨不得將工部扒皮抽筋。

工部的官員們那叫一個冤，這麼多事，就沒有一件是他們說了算的，朝廷拖延，和他們工部有什麼關係。

整個朝堂亂糟糟的，龍椅旁邊的小二氣的都快吐血了，難怪今天一大早德妃問康珏最近的學業如何，這是真準備換太子了。

小二不怪德妃，他是皇帝的話，他也想換太子了，這叫什麼事啊，差一點，就差那麼一點，老三康凜就能將草原所有說了算的一網打盡，就他孃的差那麼一點點！

“散朝，他孃的散朝！”

一如既往的，又是早朝沒到時間，小二宣佈散朝。

這朝會，他是一天都開不下去了，不是因為亂，是折壽！

出了大殿，小二讓司空野將宮中的火藥全部拿來，準備明天上朝的時候給大殿炸了，誰他媽都別活了！

剛進敬儀殿，還碰見康珏了。

康珏瞅著他爹那眼神，就如同瞅著一個弱智，純潔的雙眼之中，毫不掩飾的鄙夷。

皇孫死活想不通，之前在大殿上，自己老爹一句話，讓禁衛給孔璟剁成肉醬，有這麼難嗎？

宮中太子如坐針氈，京中孔家後人，也徹底站在了風口浪尖上，偌大的一座城，出現了一個新的風向，官員、讀書人、百姓，但凡超過三個人聚在一起，必須問候孔家後人全家。

不知不覺間，孔家後人，成了過街老鼠，距離人人得而誅之，僅有一步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