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碩莫薯 作品

第1017章 為了錘(第2頁)

 “叫二牛丟一次人吧。”

 譚敬宗說服不了周寶,周寶也懶得說服譚敬宗,叫來了一個司衛。

 “二牛他獵戶出身,當初跟著我家殿下去山林還被殿下誇獎過是山中好手,他能活下來的,包袱交給他。”

 二牛張了張嘴,想拒絕,被周寶狠狠瞪了一眼。

 “那便定了,活下來一人,將來也少死不少人。”

 了卻了心事,譚敬宗靠在了周寶的旁邊,靜靜地歇息著。

 每個人都沉默著,瀛島的冬,冷入骨,密林遮不住山風,洞穴存不住暖意,每個人都狼狽不堪,疲憊至極。

 血淋淋的熊皮包裹著彌留之際的舟師軍伍,氣若游絲。

 熊血餵給了昏迷過去的司衛。

 味甘微溫熊肉,早已被眾人分食過。

 “從軍,悔嗎。”

 熊洞內傳出了輕輕的詢問聲,不知出於哪個軍伍之口,也不知是夢中呢喃,還是問著誰。

 “不悔,要說悔,悔的晚了。”

 周寶咧嘴露出了笑容:“悔的晚,悔的遇到我家殿下晚了,恨吶,恨要是與兄弟們降生就給殿下當司衛多好。”

 幾名司衛都露出了笑容,點頭表示附和。

 “羨煞兄弟們。”

 譚敬宗也笑了:“俸祿多不說,那長刀無一不是出自墨家鉅子之手,黑袍內是軟甲,刀槍不入,手弩比之長弓,嘖嘖嘖,長弓就應撅了,就你們司衛這一身行頭,沒五十貫下不來,能換多少良田。”

 一群舟師軍伍們也笑罵了起來,羨慕司衛們運氣好,給齊燁當差。

 笑著,罵著,說著,氣氛又變的壓抑了起來。

 被熊皮中包裹的舟師軍伍,早已是面無血色,出氣多進氣少,咳嗽著,斷斷續續的說著。

 “從軍,咱…不後悔,悔的是…在東海從軍,他孃的狗…狗都不如,下一輩子…下輩子…”

 下輩子如何,不知,軍伍睡下了,永遠的睡下了。

 司衛沉默的將軍伍毫無溫度的屍體從熊皮中拖了出來,將熊皮包裹在另一名軍伍的身上,一名蛟營的旗官。

 旗官渾身打著擺子,不停的打著擺子,高燒不退,足足四日了,醒著,打著擺子,睡了,也打著擺子,還說著胡話,殺,殺賊,活,活著回去娶個婆娘過日子,殺賊,過日子,殺賊,過日子。

 過日子,是夢想,一輩子追求的夢想。

 殺賊,是本分,軍伍的本分。

 從了軍,原本的夢想就變成了殺賊,若想安安分分的過日子,又豈會來瀛島,不是不想過日子,是知曉不殺賊,他過不了日子,他所認識的任何人,都過不了日子。

 一名校尉走了進來,將用胸口暖化的雪水遞給了譚敬宗。

 “又走了四個兄弟。”

 校尉很瘦,黑瘦黑瘦的,原本就瘦,到了瀛島,到了鹿兒山,瘦的皮包骨頭。

 “還有二十多個兄弟挺不住了,老子也挺不住了,太他孃的冷了,缺吃少喝,不想挺了。”

 校尉蹲了下來,望著譚敬宗。

 “挺不住的兄弟們說,死,罷了,不貪這一時片刻,能挺住的兄弟們說,不缺這兩三日,殺下去吧,趁著還能握住刀,拉開弓。”

 譚敬宗望向洞外依偎在一起的舟師軍伍們,收回目光後,又看向了周寶。

 “成,怎地都是死,下山,殺賊就是。”

 周寶從身後拿出了最後一支火藥箭:“你眼神亮堂,尋個當官的射出去,尋不到,賊多的地兒射出去,射了出去,咱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