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50章 第 50 章

 大棚裡,陳霧在聽林業局的技術人員跟棚主交流,身邊兩個同學在做筆錄,他們看他手上沒有紙筆,都挺佩服的。


 因為接下來他們會在齊縣開展學術活動,要寫稿子準備材料,內容就靠今天的實地考察了。


 組長這都不記,知識儲備是有多強。


 陳霧在腦子裡記了,他聽得認真的時候,黃遇又一次打來了電話。


 “你真的沒有事嗎?”陳霧奇怪地說。


 黃遇不答反問:“你們學校去外地搞什麼助力脫貧了是吧,”


 “嗯。”陳霧彎腰把跑上來的褲子往膠靴裡塞塞。


 “明兒回,”黃遇很隨意的語氣。


 陳霧說:“回不了,培訓班要辦幾天。”


 “具體幾天?”黃遇問完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你可別多想,我是替熾哥問的,你也知道你人不在首城待著,他就吃不下睡不著。’


 陳霧說︰“我不知道,我也沒多想。”


 黃遇:“......”


 “阿熾有自己的空間,我也有,我們是很健康的感情,他不會因為我出來實踐就顧不了學業。”陳霧說,“我這邊忙,先掛了。“


 黃遇還在拍賣場等小提琴,他被掛掉後調笑道:“還挺了解我熾哥的。


 我熾哥就是人間清醒。


 個屁。


 黃遇來回走了會,底下人向他彙報,查不出那藥材的提供方以及背後信息。


 黑旳在這方面的保密工作真他媽牛逼。


 算了,不管了!


 .


 大棚基地只有簡陋的廁所,一個人進去,外面需要人把風的那種。


 學生們不想上,要去遠點的公廁,不知道在哪。


 陳霧帶他們去了,自己找了個小賣鋪買水喝。


 坑坑窪窪的牆上塗著各種新舊小廣告,底下的“勞動致富”這幾個大紅字隱約露了點殘邊,昨晚下過雨,地稀稀爛爛的,泥巴里黏著塑料袋菸頭等垃圾。


 拐角處有說話聲被秋風拱了出來。


 “我鞋底的凹槽裡有個釘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踩進去的,弄不出來強迫症發作,走幾步就想看一下。”


 “用樹枝戳也不行?”


 “剛好卡死了。”


 “那回賓館把鞋換掉唄。”


 “我就腳上一雙,沒帶別的鞋。”


 “幾天穿一雙你也不怕得腳氣,我倒是帶了四雙鞋,但是我鞋碼小,給你穿你也穿不了。”


 “……”


 “等等,你鞋底的釘子,不會是戴柯嘴巴里的吧,我在車上聽他說什麼骨釘掉了。”“什麼東西?”


 “正畸用的,你沒看他那牙套嗎。你等下,我上網搜一下骨釘的圖片。”


 “你幫我看看我鞋底的,對比一下。”


 “真的一樣。”


 “臥槽,我要噁心死了,一想到他嘴裡出來的東西在我鞋底,我連鞋都想扔了。”


 男生撐著潮溼的水泥牆壁,脫掉那隻鞋把腳踩在另一隻鞋上,死命的往外挑骨釘,樹枝繃斷了幾根,手指都勒紅了才成功。


 兩人走出拐角,跟蹲在屋簷下的陳霧打了個照面。


 跟戴柯一個宿舍,現在一個房間,平時經常一起上下課的人。


 陳霧還沒說什麼,兩個男生就佔據高地抖起了戴柯的事,“戴柯是賣屁|股的,別跟他走太近。”


 見陳霧不出聲,他們以為他不信。


 “我親眼看到過他上了一輛大奔,沒來得及拍下車牌號。”


 “他雖然穿的不是大牌,但他那牙套是在私人診所做的,好幾萬。”


 陳霧擰上礦泉水瓶蓋站起來:“我其實不管別人的私生活,我看到的是戴柯專業成績好,性格不錯。”


 兩人訕訕地離開。


 其中一個男生突然回頭,對陳霧提醒了句,“昨晚我下樓抽菸撞到他不知道從哪回來,經過我旁邊的時候身上味道很衝,你們一個房間,私人物品別混一起了。”


 “亂搞的人誰知道有沒有傳染病,胳膊腿細得跟麻花一樣。”


 陳霧把礦泉水放進揹包一側口袋裡,他去拐角,在爛泥裡找到那顆骨釘。


 已經彎曲變形,不能用了。


 陳霧打給戴柯,那頭無人接聽,他回到基地,跑了好幾個大棚都沒找到戴柯。


 同組的也沒人清楚戴柯在哪。


 陳霧的職責之一是確保大家的人身安全,小組多少人過來的,多少人回去,他不得不交代了幾句,獨自返回賓館。


 半路發現灌木裡窩著個人,湊近看清是戴柯。


 在睡覺。


 很累的樣子。


 陳霧把人叫醒:“戴柯,你要睡就回賓館。”


 戴柯的白衣服都髒了,頭髮一縷縷的,發的雨衣不知被他放哪了,膠靴也沒穿,一雙白鞋沒法看,他聲音模糊,臉埋在臂彎裡:“那不行,我得配合組長你的工作,出來考察。”


 “你也沒考察啊。”陳霧實話實說。


 “配合了一半,剩一半等我睡夠了就補上。”戴柯還是沒抬起臉,垂在腿邊的手揮了揮。


 陳霧停了會,聽到了他不對勁的呼吸:“你在發燒。”


 戴柯頓時難受地呻|吟:“骨釘發炎了。”


 陳霧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我送你去診所吧。”


 戴柯很抗拒:“不去不去。”


 陳霧伸手去拉他,直接就把他從灌木里拉了起來。


 枝杈晃動著戳在他們褲子上鞋上。戴柯從窩著變成站著,一用到體力他就虛了,他幾乎是大半個身子都靠著陳霧,發熱產生的紅染在眼周和顴骨嘴唇,像一朵清純小白花被人揉進了紅色顏料水裡。


 “看不出來,你也有強勢的一面。”戴柯虛弱地說,“我沒必要去診所。”


 陳霧將他扶到路邊:“不想檢查就不檢查。”


 戴柯頓了下,盡力離陳霧遠點不讓自己身上的泥沾到對方,他在外套口袋裡掏了掏,掏出一個皺巴巴的口罩,“新的,包裝還在呢。”


 陳霧不解:“你給我幹什麼。”


 “我感冒,怕傳給你。”戴柯將口罩塞他手裡。


 “不用。”陳霧沒戴,他就這麼把戴柯扶到附近一戶人家,借了個電瓶車載去了診所。


 .


 戴柯掛了水就生龍活虎,陳霧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


 技術培訓班在林業局準備的場地召開,戶外的。又是降溫又是大風的,條件不太行。


 臺子上掛著熱烈歡迎林業高校學子的橫幅,一條長桌被架上去,鋪了塊紅布,上面像模像樣地擺了個話筒,在主位。


 林科院的組長已經參加過多次活動,經驗豐富的在讀博士,而林科大的組長是大二生,此次活動由上面審核出來的技術型專家。


 那麼主位誰坐?


 林業局為難的時候,陳霧都沒上講臺,他在底下的角落裡坐著,讓理論紮實的組員上去了。


 齊縣是國內的眾多貧困縣之一,靠種林木為生,這次召集的是大棚主們,林業局的技術人員,護林員等。


 有一兩百人,小板凳一個挨一個坐得很密,


 林業局把從高校生那兒弄來的資料打印了一大摞,人手一份的發了下去。


 培訓內容是防蟲病害,林木修復,苗種精良培育技術,古木保護法規之類。


 專業類的書面知識課講了一個多小時,輪到現場指導的時候,陳霧才從角落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