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上車之後，雨
“車站的燈嗎？”
“那我這是從車站……走到了車站？”
“甚至還是同一個車站？”
“對了，紙條!”
顧宵回頭望去，果然，“小廣告”處隱隱約約的撕扯痕跡還在，從某種方面來說，這裡確實還是那個車站，而且剛剛十幾分鐘的移動，看似在前進，其實也只是走了短短十幾步。
這一瞬間，顧宵大概明白了，原來黑霧的擴散，只是上車的一個過程。
或許對那些面無表情的人們來說，這是十分正常的，但對自己來說，絕對是折磨。
不過好歹沒發生什麼危險。
姑且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
來不及多想，憑藉著燈光，顧宵趕緊打開手中的紙條，頓時，熟悉的方塊字出現在眼前。
「在暗淡無光的日子裡，謝謝你們可以聽我的歌。
封曉曉到此一遊。」
“封曉曉？這還真是……”
“這麼多年第一次看到災厄書外，還有人用中文……”
顧宵的眼眶莫名有些溼潤了些。
在他看來，封曉曉的字體很清秀，如同年幼的精靈，每一筆每一劃都充滿了生命力，彷彿在紙上翩翩起舞，形態優美，線條流暢的每一個字都充滿了情感和力量。
雖然不明真相的他，根本看不懂這位封曉曉到底寫的是什麼。
不過這都無所謂了，現在重中之重是任務一，時間到底還來得及嗎？
真的不清楚啊。
自身感知的混亂，已經影響到時間和空間的判斷了。
嘆了口氣，顧宵稀裡糊塗的抹了抹眼角，又鄭重其事的將紙條收進口袋，雖然不知道能不能當成紀念品帶回去，但他還是這麼做了。
所以後面那些紙條……災厄書的提示讓我前進，大抵是不能後退了。
一念至此，顧宵也沒辦法再回頭去看那些了，不過好在前方零零散散的還有幾張紙，繼續向前，但腳步卻在慢慢放緩。
藉著燈光，顧宵迅速辨認著，果然，還是封曉曉的字:
「很抱歉，我還沒辦法幫助大家……如果可以的話，以後我會回來的!」
「這次也失敗了啊……謝謝大家聽我的歌，下次我還會來試一試的。」
「下雨了嗎？原來大家……」
「對不起對不起，我還會來看大家的。」
什麼意思？
看完這些，顧宵更加搞不懂了。
合著搞了半天，您也是謎語人啊？
搖了搖頭，出於直覺，顧宵迅速撕扯下了這些紙條，期待著其後續能夠發揮作用。
前方那些經過燈光，面無表情的人們已經陸續跨上了火車。
站臺邊緣，黑霧的侵襲下，燈光也逐漸暗淡，顧宵做勢抬腳，故意愣了兩秒，這次災厄書並沒有出來提示他。
“真就這麼簡單嗎？”
顧宵有些懷疑，但還是上了車。
保持懷疑的態度無疑是極好的，但這並不能改變腦海中浮現出來的字樣:
【恭喜，任務一完成。】
啊？
這就完成了？
不再經歷一下別的危機嗎？
不對，我在想什麼呢……
顧宵趕緊甩開不切實際的想法，打量起火車來。
火車車廂內瀰漫著一股陳舊的氣味，說不出難聞，但也絕對不好聞，讓他感覺自己彷彿回到了過去的時代。
車廂內的座位上佈滿了灰塵，有幾扇窗戶上的玻璃已經破碎，被塵埃和蛛網所佔據。
車廂牆壁上的塗料已經剝落，露出了破敗的木質結構。
車頂亦是如此破舊，具體結不結實還真的不好說，能否遮風避雨倒也有待考證。
甚至在車廂的角落裡，還可以看到零散的老鼠在竄動，它們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不不不，這只是反光和心理作用，冷靜冷靜。”
顧宵嚥了口唾沫，總感覺最近老遇見老鼠，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
吐槽著老鼠的事情，他打量完車廂，發現大家都坐滿了，現在自己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索性找了個沒什麼人的位置，半蹲著暗中觀察。
或許是特殊天賦「匿」在夜間的被動很給力，至少他暫時沒遭遇什麼危險。
火車在站臺上停留了一會兒，它那沉重的車身緩慢地抖動了起來，黑暗中，四周的漆黑怪霧漸漸收攏起來，又重新匯聚成車頭。
顧宵悄悄觀察到了一部分場面，猜測接下來應該要發車了。
再看老舊的車廂內，周圍的乘客們依舊面無表情，只是乖乖地坐在各自的座位上，一動不動的。
而顧宵剛看到外面的一小部分場景，只能老老實實地蹲在不起眼的角落，靜靜地望著窗外，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伴隨著一聲嗚嗚的汽笛聲，火車終於緩緩地駛出了站臺。
一滴雨水夜幕中落下，只是不知其出處是否是那巨大的月型裂縫。
雖然下雨了，但這並不能影響到這輛火車，巨大的車輪在鐵軌上發出吵鬧的聲響，彷彿是個老掉牙的古物，在悄悄告訴著眾人，自己也是朝不保夕，即將散架了。
沒有多在意這些噪音的交響曲，顧宵突然心有所感，隔著窗戶，努力地回頭望去，只見站臺上跑來一個氣喘吁吁的瘦小身影，看樣子是個身著奇裝異服的小姑娘，此刻正費力地揮手告別。
現在下車去看還有機會!
不知從何而起的念頭有些瘋狂，漸漸愈演愈烈，顧宵努力想要看清楚她的臉，剛要有所動作，可隨著火車的突然加速，站臺的燈光越來越遠，越來越暗，最終消失在了黑暗中。
直到此刻，顧宵心中不禁湧起一股強烈的失落感。
“好像……錯過了什麼。”
他不知道的是，站臺上的燈光在火車離開後也熄滅了，整個站臺毫無徵兆的，瞬間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在黑暗中，那瘦小的身影漸漸消散，緊接著，伸手不見五指的站臺上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悄悄地蠕動著，一陣讓人聽了毛骨悚然的聲音悄悄擴散著:
“災厄書啊，連變成故人的樣子都留不下你嗎……”
傾盆大雨無情落下，為漆黑的夜平添一份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