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0章 第四步的路
“善屍悼亡,現!”
隨著眼珠怪聲音一落,最左側的巨像,不斷有石屑剝落,模樣不再模糊,逐漸清晰起來。
若是妙言在此,必定又會震驚一次,因為這一座巨像的模樣,竟是與四溟宗絕密卷宗裡,北天祖帝的模樣如出一轍!
那是一箇中年男子的塑像,男子右側臉上有著一個黑月圖騰,那是悼亡族的族徽。其雙手纏繞著無數傀線,目光慈悲,那慈悲之中,更有著一股化不開的悲傷。那悲意極有感染力,很快傳遍整個山谷。
湖底的寧凡亦被這悲意所感染,勾起了心中最為悲傷的回憶。
他想起了他的母親,蒼白的容顏,犧牲掉所有妖血,化作石像,只為保住孩子的性命。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親,在掌運仙帝算計之下,悲哀絕望的嘶吼,一點點失去對心中摯愛的記憶。
他想起了老魔,那一年,七梅城上,老魔被不肖徒涅皇親手廢掉修為,老魔第一次露出蒼老悲哀的表情,如一個垂暮老人...
寧凡忽然一驚,不知覺間,自己竟已流下淚水。
他被悼亡古像的悲意同化了,這悲意,有著一種讓人感同身受的神通!
“此像塑的是誰,竟有如此強大的悲意,讓我沉淪其中,無法自拔!”
寧凡神念衝出湖面,看到了不斷散發悲意的悼亡之像,目光動容。
“嘿嘿,這是悼亡大帝的塑像,小子,瞻仰瞻仰北天祖帝的風采吧。要破祝福之術,可少不了他的力量。”
眼珠怪嘿嘿一笑,回答道。心中卻在暗暗嘀咕。
“悼亡啊悼亡,我兩從前交情不錯,今日我借用下你的力量,你應該不會介意吧。哎,你死都死了,又怎麼可能會介意呢,連你閨女都死了,如今的天地,舊識寥寥,還真是讓人寂寞啊...”
他繼續催動神通,口中唸唸有詞。悼亡的古像,威壓越來越重,使得整個山谷,都籠罩在他的威壓之下。
那威壓,好似化作一隻無形之手,驟然出手,朝著湖水方向狠狠一撕,湖底的寧凡,立刻感到一股渾身撕裂般的劇痛。好似就在這一刻,他的道被那無形之手生生撕開!
右半邊身體,鮮血立刻滲出皮膚,染紅了身上的白衣,溶在湖水之中。
緊接著,就連血肉都一點點溶解在湖水中,只剩皮肉下的森森白骨。
失去血肉,寧凡右半邊身體頓時顯得乾癟,衣服貼在白骨上,有著空蕩蕩的感覺。
而隨著半邊身體的溶解,禁錮寧凡元神的祝福之力,生生削弱了千分之一。
便在此時,湖水中一股極為龐大的不死之氣,朝著寧凡右半邊身體瘋狂流入。
那不死之力似乎與他陰陽魔脈的力量格格不入,彷彿天生就是兩種敵對力量般,無法共存。
饒是如此,不死之力仍舊滋養著寧凡損傷嚴重的肉身。於是,湖底出現了詭異的一幕。
寧凡右半邊身體只剩白骨,看不到血肉,左半邊身體則還在不死之氣的滋養下,完好如初。
漸漸地,不死之力纏上了寧凡的骨架,使得空蕩蕩的白骨之上,立刻出現了血肉重組的一幕。
只數個呼吸間,寧凡右半邊身體,便在湖底重新塑出,與之前的肉身沒有半點不同!
“還不夠!惡屍陰墨,現!”
眼珠怪目光落在第二座巨像上,沒好氣地哼了一聲,“陰墨啊陰墨,你是我的身,我是你的眼,你我本為一體,我使用下你的力量,不為過吧?”
眼珠怪口中唸唸有詞,第二座巨像,漸漸清晰起來。
那是一個****著上身的老者之像,下身裹著獸皮裙,頭髮綁成了無數小辮。
其模樣,分明與天闕第九層的古像老者一致!
這是陰墨老祖的塑像!寧凡目光微微一動。先是悼亡之像,後是陰墨之像,這二者之間,有什麼聯繫麼...
悼亡的古像上,有著化不開的悲意。
陰墨的古像上,卻有著近乎瘋狂的殺意。
一股猶如風暴般猛烈的殺意,驟然從陰墨塑像之上宣洩而出,朝著整個山谷重重壓下。
這殺意,不比悼亡大帝的悲意弱多少,同樣將寧凡籠罩在其中。
寧凡的目光頓時血紅一片,暴虐的殺意開始滋生。
那是一種近乎六親不認的殺意,任何出現在眼前的生靈,都要殺,殺,殺!
“這殺意,和劫念之力侵蝕的感覺很像。如今的我劫血已經小成,這點殺意,亂不了我的神智!”
寧凡周身劫念紅芒一閃,生生將這股殺意驅散。
他可以容許自己被悲意感動,卻不容許自己被殺意侵蝕理智。
隨著第二座古像殺意降臨,加持在寧凡身上的撕裂之力,立刻加強了一倍之多!
這一次,就連寧凡左半邊身體都開始溶解,有了不死之力加持,溶解掉的部分很快又重組了出來。
“還是不夠。難道要動用本我之屍的力量麼...哎,用吧用吧,不死大哥,小弟借用一下你的力量啊,得罪之處,見怪莫怪...”眼珠怪看了一眼第三座巨像,神情小心翼翼,似乎很怕第三座巨像。
“本我屍不死,現!”
轟隆隆!
眼珠怪聲音才剛落,山谷的上方,立刻出現了數之不盡的黑色劫雲。那些劫雲,赫然全都是不死之氣所化!
一道道黑色雷霆,從天而落,萬雷轟鳴中,第三座巨像的模樣一點點清晰起來。
那是一個身著黑色道袍的中年男子,披散著長髮,容貌普通,眼神卻璀璨地讓人不敢逼視。
無法形容那般璀璨的目光,就彷彿他的眼睛裡,裝著一整片星空一般。
那目光之中,更有一種刻骨銘心的思念,那是對故國星空的思念...
這份思念,無聲無息,卻在一瞬間,將寧凡籠罩其中,勾起了寧凡思鄉之情。
寧凡好似與第三座古像產生了共鳴,好似能感受到無數年前,古像之人流傳至今的情緒。
想家了...很想很想...但家,已經不在...那是古像之人的情緒,並非寧凡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