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兵馬司(第3頁)
獅子巖上,高峰禪師領著張哲翰和王著,踏著廢墟鑽進了大雄寶殿沒塌的半邊殿宇,伸手在一個不起眼的佛龕下面摸索了一下,轟隆隆,地上出現一個門扇大小的入口,一級級石階向下延伸。
三人沿著石階走下地宮,石板轟隆隆合上,地上看不出一絲痕跡。
地宮很大,和地面上古廟的格局幾乎一樣,可以容納上千人。僧侶們毫不恐懼,安靜地在一個個蒲墊上閉目打坐。
高峰禪師走到一面黝黑的牆前面說道:“當年臨安被破,文丞相就曾經藏身於此,在這裡散盡家財,招募士卒勤王。”
張哲翰脫口問道:“文丞相?哪個文丞相?”
“文天祥,這個地宮是他在臨安最後的容身之所。”高峰禪師看著那面牆,眼裡充滿回憶。
那面牆上,鐫刻著文天祥手書的《正氣歌》,鐵畫銀鉤,鋒芒畢露,骨氣縱橫。
這是張哲翰第二次聽到文天祥的信息,上一次是在李衎的書齋,npC不會無緣無故提供信息,這其中一定有隱藏劇情。
【文天祥(1236-1283),初名雲孫,字宋瑞,又字履善,自號浮休道人、文山。江南西路吉州廬陵縣人,南宋右丞相兼樞密使,與陸秀夫、張世傑並稱為“宋末三傑”。祥興元年(1278年)衛王趙昺繼位後,拜少保,封信國公。於五坡嶺被俘,押至元大都,被囚三年,屢經威逼利誘仍誓死不屈。】
《正氣歌》打小就會背,從來也沒想過會遇到這位大英雄,沒想到這麼巧,王著刺殺阿合馬的時候,文天祥正被關押在大都。
一個被收錄到教科書裡的人物,不可能沒什麼事,“師尊,文丞相現關押在何處?”
高峰禪師抬手指著牆上的字念道:“餘囚北庭,坐一土室。室廣八尺,深可四尋。”
“這‘土室’在什麼地方?”
“大都路兵馬司土牢。”
-
“阿嚏!”
一股寒氣鑽進鼻孔,張哲翰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江南淫雨霏霏,大都卻白雪皚皚。驟然從獅子巖到柏林寺,氣溫差了近20度。
時近中午,柏林寺的和尚都扎堆在齋堂吃午飯,寺廟裡飄著青菜豆腐,竹筍香菇,讓人垂涎不已。
變成了義的模樣,換上僧衣,張哲翰混進了齋堂,取了一份齋飯,在一張很長很長的長桌前坐下,一邊吃著一邊打開黑水公司作戰系統。
嗯?怎麼有一個紅點和我疊在一起?
張哲翰猛抬頭,對面坐著個和尚,目光呆滯,認真地用手把飯粒一顆一顆塞進嘴裡。
382特戰營中士車曉行,那個被他用而來袖錘打傻的天行者。
“嘿,嘿,認得我是誰嗎?”張哲翰小聲問道。他現在變的是了義,了義是382特戰營上尉 noah Beck 的角色,如果車曉行恢復了記憶,應該能想得起來。
車曉行沒理睬問話,邊塞飯粒邊自言自語:“特戰營……特戰營……”
張哲翰一凜,記憶恢復了?左手暗釦玉劍準備殺人。
“特戰營是什麼?我是誰?”車曉行繼續塞著飯粒,兩眼失神地看著碗裡。
他可能恢復了一點點,或者撈起了一些碎片,張哲翰鬆開玉劍,繼續吃飯。初步得出結論,袖錘的作用是有時效性的,記憶還是會恢復。
來柏林寺並不是為了看傻子,也不是為了蹭飯,而是因為柏林寺離兵馬司很近。從國子監往東走一個路口,再往南一拐就到。
兵馬司管的並不是兵馬。
至元九年(1272),忽必烈剛定都大都,就改千戶所為大都路兵馬司,專理京城捕盜及鬥毆等事,“兵馬司”這個名字聽著威武高大,其實和“兵馬”沒有半毛錢關係,它管的是治安,也就是緝捕盜賊、羈押案犯之類的事,類似於警察局。
“我找你們頭兒。”張哲翰對衛兵亮出腰牌。
“請大人稍候。”衛兵敬了個禮,彈簧似的跑進門去。
不一會兒,一名官員快步走了出來,躬身道:“大都路兵馬都指揮使張惇典參見郝右丞!”
兵馬司都指揮使也就正四品,郝禎是正二品,而且是當紅丞相阿合馬的嫡系,別說正四品了,就算是同級別的二品大員,也要畢恭畢敬。
張哲翰繼續擺譜:“免了,你就是都指揮使?”
“正是,請問大人有何吩咐?”張惇典例行發問。
來監獄當然不是為了串門,張哲翰說明來意:“奉丞相之命,特來提審犯人。”
張惇典做了個請的手勢:“大人裡邊請。”
兵馬司衙裡一片忙碌,捕快、獄卒和士兵押著各色犯人來回穿梭,張惇典把張哲翰領進一間衙廨,讓座奉茶。
“文天祥是不是關在你們這兒?”張哲翰直截了當問道。
“是,不過……”張惇典面露難色。
張哲翰威嚴問道:“不過什麼?”
“文天祥是欽犯,大人可有公文?”張惇典還是例行公事。
張哲翰兩眼一瞪:“嗯?”
張惇典嚇得一哆嗦,忙道:“阿合馬丞相要審,不需要公文。”
兵馬司級別雖然不高,佔的面積可不小,前衙後獄,監獄比衙署要大好幾倍。
“餘囚北庭,坐一土室 , 室廣八尺,深可四尋,單扉低小,白間短窄,汙下而幽暗。”文天祥在《正氣歌》序言中描述的“土室”一看就是地牢。但張哲翰沒想到這個地牢戒備如此森嚴,三道鐵門,層層上鎖,每道門都有人把守。
獄卒打開第三道門,張惇典停住腳步,很識相地說道:“大人自己進去吧,下官在此恭候。”
張哲翰點點頭,跨進鐵門,身後哐啷一聲,獄卒就把鐵門關上了。
光線昏暗,一股潮溼難聞的氣味撲鼻而來,兩指粗的鐵柵欄後面,一張簡陋的床上躺著個人。
張哲翰恢復趙孟頫的本相,走到鐵柵欄前,躬身施禮,正要說話,文天祥說道:“王積翁,你不必再費唇舌,我死志已決。”
“王積翁是誰?”張哲翰問道。
文天祥頓了一下,坐了起來,下床站起,看著張哲翰問道:“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