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十翼 作品

第47章 玄霜煞

壽陽的大街小巷又出現了一份用英文撰寫的《大晉皇帝陛下詔書》,以下是漢語譯文: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自即日即時起,任何天行者均可屠戮秦國軍隊,但不得傷朕一兵一卒,否則不管你是天極境還是地藏境還是什麼鳥境,輕則打得你滿地找牙出副本修復,重則殺無赦滅n族。欽此。大晉皇帝司馬曜,太元八年十月十九。”

 後面蓋著一塊鮮紅的“玉璽”,上面的篆書像蚯蚓一樣醜陋,還隱約可見一條木紋裂縫。

 尾隨姚萇大軍而至的天行者們歡欣鼓舞,正在奔走相告的時候,洛澗方向響起了隆隆炮聲。

 衣衫襤褸的馬車伕,手裡拎著漿糊捅,看著爭先恐後出東門的天行者人群,肚子裡把小雜魚罵了一百遍。

 “轟!”“轟!”“轟!”“轟!”“轟!”

 秦軍大營響起了炸雷般的聲音,營寨濃煙滾滾,帳篷被一個個氣浪掀起,木頭、軍械夾雜著殘肢斷臂飛向半空。

 連張哲翰也沒想到舒琪說的“好玩的”是加農炮。

 炮彈出膛的聲音雖然沒有爆炸聲大,卻也震耳欲聾,桓秘嚇得捂住耳朵蹲在地上,他哪裡見過這麼暴烈的神器,東晉這個時候連火藥都還沒發明。

 炮架的位置在小樹林後面的山坡上,居高臨下轟擊,威力大增。說是帶桓秘玩,其實最多也就是讓他看別人玩,刷基因值吃肉,當然還是大手握小手,大人抱小人。

 炮擊持續了6分鐘,戛然而止。秦軍大營一片混亂,西府兵大營一片歡呼,秦軍大營掠起一位天極境將軍,撲向對面山上的炮位,剛到河面中線,就被桓石虔擋住,電光火石一撞,水面激起數層樓高的水柱。

 “我也要玩,我也要玩!”桓秘跑到炮架旁,也學張哲翰去抱舒琪,舒琪脖子一縮,收起大炮。

 桓秘抱了個空,叫道:“誒?怎麼不見了?”

 “神器誒,神的武器誒,當然是迴天上去了啊。”舒琪嬌笑。

 桓秘瞪大眼睛:“哪位神的武器啊?”

 “雷公!”舒琪高深莫測地叫道。

 張哲翰正在琢磨舒琪會說武器叫什麼名字,桓秘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哦,原來雷公的神錘是這個樣子!難怪這麼厲害。”

 舒琪樂道:“對!神錘!神錘!”

 -

 夜幕降臨,壽陽城裡的燈火似乎越來越少了。

 大秦皇帝的儀仗走了之後,百姓們議論紛紛,接下來刺史府裡會來揚州刺史還是豫州刺史。但讓所有人意外的是,進城的既不是揚州刺史也不是豫州刺史,而是是一位姓姚的龍驤將軍,只是這位龍驤將軍長得一點都不像將軍,相貌醜陋,五短身材,遠遠看去像一個球架在馬背上。

 真正讓百姓們津津樂道的,是球將軍身邊的一位年輕將軍,身材頎長,皮膚白皙,漂亮得像女人一樣。

 兩人並轡而行,形成了強烈的視覺反差,美的更美,醜的更醜,但兩人卻神態親暱,令人費解。

 城裡來了更多的軍官,城外駐紮了更多的軍營,穿城而過的馬隊和掠城而過的重裝步兵,讓整個壽陽城戰雲密佈,一部分百姓又開始逃離,融入背井離鄉的流民之中。

 姚萇是羌族人,慕容衝是鮮卑人,苻堅是氐族人。

 歷史上的姚萇,命是苻堅救的,他又殺了苻堅,最後又被苻堅嚇死了。

 姚萇的父親是古羌部落的酋長,在與前秦的衝突中,姚萇兵敗被俘,苻堅的堂兄苻黃眉要殺姚萇斬草除根,是苻堅從鍘刀下救了姚萇。

 苻堅以寬仁治國,“夷狄應合”,姚萇、慕容衝、慕容垂都得到重用。在淝水之戰前,姚萇已是龍驤將軍,督益、梁、寧州諸軍事,加封益都侯。

 王猛死後,苻堅欲南征伐晉,皇族近臣盡皆反對,姚萇、慕容垂則極力推動,意在挑起戰事,造成前秦動盪,他們才有機會趁亂復國。

 淝水之戰後,三人皆反,慕容垂叛秦復燕,慕容衝圍攻長安,姚萇最終弒君稱帝。此後姚萇連續八年天天晚上做噩夢,夢見苻堅索命。於是找人驅邪,被驅邪的長矛刺中要害殞命。《晉書》記載,姚萇“遂患陰腫,醫刺之,出血如夢”。

 張哲翰要殺姚萇,並不僅僅是因為他是苻堅生命的隱患,更因為對這種外貌和靈魂都極其醜陋的人的厭惡。帶著深深的厭惡,張哲翰出現在刺史府大門外,誰也沒帶,孤身一人。

 幻界第一刺客不帶任何人是最安全的。青姐說要陪他回壽陽,他拒絕了,連舒琪也留在了趙嘴村。她們倆特徵太突出,即便是易容也有可能被認出來。

 所有座標點都有可能被伏擊,所以張哲翰沒使用登載艙,從趙嘴村步行進了城,變成姚邕的模樣,直奔刺史府而來。在所有變過的面孔中,姚邕是最面生的,一進第二階段副本就被張哲翰殺了,只在見苻丕領取獎勵的時候變過一次,從來沒有在公共場合露過面。

 “邕將軍!”拒馬前一名軍官行軍禮,兩名士兵忙著拉開拒馬。

 張哲翰頭都沒點一下,穿過兩重拒馬,進了刺史府大門。一路上士兵、將軍紛紛行禮,“邕將軍”“邕將軍”不絕於耳。

 終於有一個家奴打扮的人迎了過來,躬腰諂媚地說道:“邕將軍,您剛到,還不知道住的地方在哪裡吧,小的給你帶路。”

 張哲翰“唔”了一下,家奴打著燈籠屁顛屁顛走在前面。

 “父親在什麼地方?”

 家奴指著刺史府正中央的三層樓:“在府衙主樓裡,二樓。”突然轉過頭來,“邕將軍,您的嗓子怎麼了?”

 張哲翰沒搭茬,擺了擺手,家奴沒敢再問,繼續往前走,拐了一個彎,在一間靠近後門的官署門前停下腳步,推開了門,“就是這裡了,邕將軍請進。”

 兩人剛進屋,刀光一閃,反手刀居合斬發出,家奴甚至沒感覺到疼痛腦袋就滾落在地。

 在燈籠微弱的燈光中,張哲翰坐在椅子上等屍體消散,穿上散落在地上的衣服,變成家奴的模樣,拿起燈籠,出了房門。

 姚邕是姚萇的第四個兒子,大半夜的,兒子去找父親,一定會被認為有什麼重要的事,又是行禮又是寒暄,連家奴都能聽出來聲音不對,在親生父親面前就更容易露餡了,何況還是天極境。變成一個不起眼的家奴就安全多了,就像宮裡的小太監,走到哪兒都不會引起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