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長蘆寺

咚！咚！咚！……

 渾厚的鐘聲沿著長江震開，方圓十里都能聽見。

 這是一口一萬多斤的銅鐘發出的聲音。

 長蘆寺非常有名。

 相傳這裡是達摩祖師“一葦渡江”的地方。

 晚唐詩人杜牧在絕句《江南春》中寫道：“千里鶯啼綠映紅，水村山郭酒旗風。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

 長蘆寺就是當時“四百八十寺”中著名的寺院之一，和隔江的棲霞寺遙遙相對。

 無數文人騷客來此遊歷，賦詩秉文。其中有唐朝的駱賓王、李白、韋應物、劉長卿、寧郊、溫庭筠，也有宋代的王安石、蘇東坡、秦觀。

 長蘆寺位於真州的長蘆鎮，全稱是“長蘆崇福禪寺”，是禪宗著名寺院，始建於公元527年，也就是南朝梁武帝蕭衍執政期間，據說當年梁武帝的公主得了重病，梁武帝向佛祖祈禱，公主得以痊癒，梁武帝為報答佛祖顯靈而修建了長蘆寺。

 如今的長蘆寺裡，看不見一個文人，連香客都沒有。

 “跑馬出山門”的龐大區域內，滿是全副武裝的南宋士兵。

 方丈室裡，閉目誦經的老和尚對面，一個外貌瘦小的老頭盤腿坐在蒲團上。

 杜充潰逃到這裡已經十幾天了，昔日養尊處優，今日如喪家之犬，他過夠了這種心驚肉跳的日子。

 “送信的人回來了嗎？”他問站在一旁的軍官。

 “秉相國，未見來報。”軍官躬身答道。

 “加強警戒，回來了即刻來報。”

 人是昨天晚上派出去的，長蘆鎮到建康也就三十多里地，按說早該回來了。

 杜充感覺眼皮在跳，一幕幕往事湧上心頭。

 他和金兀朮這位金朝開國皇帝的四皇子交情匪淺。

 早在金國第一次伐宋時，一名漂亮的歌伎趁他喝醉的時候把他關進了一間小黑屋裡，緊接著就出現了一個沒鼻子的傢伙。

 五年前，金國第二次伐宋，杜充鎮守大名府，以“帥臣不得坐運帷幄，當以冒矢石為事” 為由，像烏龜一樣縮在家裡。完顏宗望的金國東路軍一來，杜充一觸即潰，望風而逃。逃亡路上他下令開決黃河大堤，阻擋身後的追兵。黃河水自泗水入淮，非但沒有阻止金國東路軍，還淹死了二十多萬百姓，近千萬人無家可歸，北宋最為富饒繁華的兩淮地區毀於一旦。

 讓他沒想到的是，南逃建康後，丟掉了長江以北的所有領土，卻沒有因此受到懲罰，反而被拜為右相，駐守建康。

 那名漂亮的歌伎如疽附骨，又出現在了建康，他不得不按金兀朮的安排行事，極力打壓韓世忠和岳飛，並在金兵到來的時候棄城而逃，直接拱手將城池讓出。他自己僅率三千親兵逃到江北的真州，住進了長蘆寺。

 昨天晚上他親自修書，懇請金兀朮派兵接他過去，到現在送信的人也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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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鐘聲陣陣，月色朦朧。

 長蘆寺山門外的山路上，走來了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一身黑色的夜行衣靠，步履匆匆。

 山林中偶爾傳出幾聲夜鶯的叫聲，守衛在山門口的士兵感受到了一縷殺意。

 嗖嗖嗖！

 三柄奇形怪狀的菜刀，挾著犀利的銳風，疾速襲來。

 三名士兵沒做出任何反應，就被菜刀斬下了頭顱。

 菜刀在空中打了個旋，又向餘下三名士兵飛去。

 同樣是沒任何反應，三名士兵又被砍了頭。

 少年收回菜刀，在茫茫夜色中潛行，到的大雄寶殿牆角下，沿著青磚牆壁上了飛簷。

 月光下，少年盤腿而坐，五心朝天，黑色菜刀懸浮於頭頂上方，閃著幽幽寒光。

 少年雙手同時向前一推。

 懸停在空中的三柄菜刀如脫弦之箭，疾速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