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十翼 作品

第39章 女媧

黑暗。

 一片黑暗。

 不是那種夜的暗,而是真真切切的空無一切的“無”的暗。

 一滴水滴在臉上,順著臉頰流下,張哲翰慢慢睜開眼睛,卻什麼都看不見。

 他確認眼睛是睜著的,但眼裡什麼也沒有,只有黑暗。

 不是陰曹地府,也不是什麼黑洞,因為感覺到屁股下面的乾草,地獄怎麼會有乾草。

 滴答滴答,水滴落的聲音,鼻子裡聞到了潮溼的氣息,好像在一個洞裡。

 “你失明瞭,不過只是暫時的,休息一段時間就會好。”

 耳邊傳來一個女人輕柔的聲音,聲音很美,讓人感到溫暖,好像在哪裡聽到過,可又想不起來。

 聲音是飄來的,她並不在身邊,感受不到和她的距離,甚至感受不到她在哪個方向。

 第一個想到了伊曼,想問她死沒死,可嘴都張不開,嗓音也發不出。雖然不覺得疼痛,但渾身沒有一丁點力氣,體力條不是見底,是完全呈黑色,手腳動不了,什麼技能也運行不了,哪怕呼吸都感覺很費勁。

 腦海裡的光幕就像宕機的電腦屏幕,一行字幕在一個字一個字緩慢移動,:“我……動……不……了……了……要……死……了……”

 身體被一股力量憑空托起,在空中飄移,臉上感覺到了陽光的溫熱,像是出了洞外,平攤著著地。

 不對,不是地,有點弧度,粗糙,而且有溫度,還在動。

 輕柔的聲音再次飄飄忽忽響起,說的是猿語:“他活了,要慢慢恢復,不要再走大路。”

 身下動了一下,黑黑爾的聲音:“謝謝女哂啦,我明白了。”

 女神?女媧?

 張哲翰心裡一動,身體卻動不了,想說謝謝,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連咽口水都難。他現在已經確信這個女人就是第三位佈道者,因為她會說猿語。

 身下開始移動,搖搖晃晃,黑黑爾嘟囔著:“女哂啦又走啦,咱們也走吧,你放心吧,她說你活了,就肯定不會死了,她可是女哂啦……”

 花香,草香,泥土的芬芳,太陽曬滿全身,暖暖地滲入每一個毛孔,體力條開始極其緩慢地恢復,但眼睛還是暗無天日地黑。

 伊曼,伊曼在哪兒?她死了嗎?

 記得在運起雙臂格擋綠光之前,她就已經被擊中,軟軟地趴在背上,如果不是她先擋下一擊,張哲翰恐怕早已命喪黃泉,根本就沒有機會轉身格擋。

 唿的一陣微風拂面,張哲翰聞到了熟悉的少女氣味,被抱了起來,臉頰觸到了柔軟的地方,“黑黑爾,他醒了嗎?女媧娘娘呢?她走了嗎?”

 黑黑爾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又嘟囔道:“傷剛好就到處亂跑,唉,也不知道斯托爾滕他們怎麼樣了。”

 嘴唇被撬開,塞進一顆藥丸,可張哲翰連咽口水都難,怎麼可能把藥丸嚥下去,一隻小手拍了拍他的臉,又捏住腮幫子,把藥丸摳出來,一陣小牙齒嘎吱嘎吱,溫潤的嘴唇緊貼,苦澀的藥渣被頂了進來,嘴唇離開,一陣咕嚕咕嚕,又貼緊,甘甜的水流進來,把藥渣衝進咽喉。嘴唇卻沒有再離開,軟軟的貪婪的吻,柔舌纏繞,讓人喘不過氣來。

 藥渣混合著水流入胃裡,沒幾分鐘,就感覺小腹一股暖流向四肢百骸慢慢流動,體力條的恢復速度明顯加快,眼裡也感受到了一絲亮意。

 “哈,哈,他動了!”伊曼驚喜地叫道,她說的動僅僅是覺察到一絲舌頭的動。

 張哲翰終於得以喘息,舌頭確實能動了,試著吞嚥,“哈!喉結也動了!該不會是餓了吧?”

 聞到一股烤肉的香味,又聽見牙齒嘎吱嘎吱,嘴唇再次貼上來,這一次頂進嘴裡的是嚼爛的烤肉,柔舌使勁往裡頂,張哲翰配合著吞嚥,“嗯~表現不錯,再來再來!”

 一串烤肉吃完,伊曼聽到了一聲飽嗝,停止了餵食,黑黑爾嗚了一聲,伊曼叫道:“朱䴉!”放下懷裡的男人,躥了出去。

 食物和藥丸混合加速了體力的恢復,體力條已達到11%,張哲翰忙運起“天人合一”,體力條倏然回到1%,然後迅速回升,伊曼回到豬背的時候,張哲翰已盤腿而坐五心朝天,一周天下來,體力恢復到了85%。

 腦海裡的光幕刷刷閃動,就像停電的時候突然來電了,各種顯示恢復正常,非非柔而不膩的聲音響起:

 【哈哈,我居然還活著!】

 這是一次有史以來最接近死亡的“瀕死”,諸般技能又一次全面提升,幅度比前幾次瀕死狀態都要大,但等級卻一級都沒漲,還是64級,這要是被媒體知道,張哲翰又要增加一個名號——幻界最強地藏境。

 “你好了,太好了!”伊曼興高采烈地從後面摟住張哲翰,“擔心死我了,如果不是女媧娘娘,我們全都死了!”

 “咳咳,”張哲翰試著輕咳一聲,確認已經能夠發聲,問道:“你看見女媧娘娘了?”

 伊曼一臉遺憾:“還是沒看清,我醒來的時候你已經在洞裡,但我只聽見她的聲音,看不見她。”

 黑黑爾不知道他們在聊啥,問候道:“翰裡,你活過來了?”

 張哲翰拍了拍豬背:“嗯,活過來了,謝謝你,黑黑爾。”

 “不用謝我,我們都要感謝女哂啦。”

 黑黑爾是唯一見過女媧真容的,但怎麼可能希望一頭兩千萬年前的恐頜豬去說清楚一個現代長相的女人,不管你怎麼問,得到的答案肯定全都是“很嗚啦”。

 “當時發生了什麼?”

 “曼裡受傷了,你被打飛了,我也受傷了,女哂啦出現了,一聲很大的響聲,就把敵人打跑了。”

 一個肯定很精彩的故事,到了恐頜豬嘴裡變得如此簡單,他們的詞彙實在是太少了,但沒辦法,她是那場戰鬥的唯一目擊證人,只好一個一個問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