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反殺(第2頁)
王恆端詳著阿虎的樣貌,二十多年前,他大概只有十一二歲,陡然失去全部依仗,境遇實在堪憐。
老施接過話頭,面上露出異乎尋常的亢奮,道:“公子爺既然這麼愛聽故事,就讓某來給你講完結吧。”
“幼年在私塾發矇的時候,夫子給我講過投筆從戎的故事,那時節天下太平,百姓安樂,我甚至幻想中原板蕩,我如何如何練出一支奇兵,勠力王室,力挽狂瀾。”
“直到十五歲那年,族中爭產,施園被旁系奪走,我方才人間清醒。我曾經流落街頭,形同乞兒,後來總算氣運又回來了,得以加入了白鳶教,靠著白鳶教的勢力,奪回了包括施園在內的一小部分錢財。”
“剛才的打鬥動靜不小,官府也許很快就會找到這裡,作為官府口中的亂黨反賊,也許根本輪不到我開口訴說就會被處死。”
“山窮水盡的感覺又來了,世間的路難道已經走到盡頭了?”
黑夜裡,我和阿娥阿虎三人都狀如痴呆,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畢竟年歲比她們大幾歲,想得比她們周全,去東院拿了幾把鏟子,準備挖兩個大坑,被我們殺死的公差必須深埋,岳父岳母也只能暫時葬在廢園,等以後時機到了,再行遷移。
我默默地挖著坑,鏟得虎口都裂開了,阿娥阿虎後來也來幫忙,身體上的勞累似乎能減輕一點哀痛。
費了半宿功夫,我們挖成了兩個大坑,先把那狗腿子埋了,岳父岳母的面貌宛然若生,任誰也下不去手填土,等到天將破曉,阿娥狠狠心說再不埋就遲了。
廢園隨處可見各種野菊花,我連根挖了許多棵種在兩個墳頭,死者為大,願他們都得安息。
拂曉之際,下起了瓢潑大雨,這場秋雨拯救了我們,追蹤岳父岳母的公差,十之八九是循著血跡來的,大雨把青石板街以及黃泥路沖刷得乾乾淨淨,一直下到第二天夜裡。
連續三天我們都待在東院不敢出門,阿娥和阿虎躲在我的臥房,我謊稱染了風寒,叫女傭把飯菜放在書齋即可。
三天之後,沒見有公差上門,心下稍稍安定了些,我便將家中一男一女兩個僕人遣散,只推說要出門遊歷,給了他們一筆錢打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