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負心皆是讀書人(第2頁)
竟然這樣,孫婆婆的殺人動機竟是這個。
她反正是將死之人了,能為二小姐多做一點死了也安心。
王恆心事重重走出了香濤閣,站在圍牆外的石舫上遙望,湖面波光粼粼,亭臺倒影,湖水青綠相間,不知埋藏了多少秘密。
站立良久,似乎下了決心,出月洞門朝南邊遊廊走去。
王才急忙喊道:“公子爺,走路得看路,左拐才是鶴來堂。”
王恆笑道:“我正是要去正房給夫人請安。”
王才搖搖頭,不安道:“衙門已經結案了,公子爺這會子又去翻舊案,孫婆婆雖然認罪,大老爺和夫人必然怨你多事。”
王恒大踏步往前走,一邊說道:“我有分寸的,如果知道了真相什麼也不說,有負伯父伯母的託付,也辜負了魏先生的栽培,雖然讀書未成能力有限,我想人間該有公道,世上要有正義。”
王才嘆口氣,快步跟了上去。
正房抱廈間,朱夫人正在抹牌,王恆疾步走進來,躬身一揖,表情嚴肅地請朱夫人屏退左右。
然後王恆把所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朱夫人,朱夫人的表情從震驚到惱怒,手把骨牌勒在掌心勒出一槓紅印,然後站起來在房間踱步,不知轉了百八十圈。
朱夫人道:“茲事體大,容我好好想想,該怎麼處置。”
府裡風平浪靜了好幾天,老楊頭照舊天天炒菜,梨香院剩下的人還是日日吊嗓子,因月亭不久便要回家,王恆與王才便陪伴著逛了幾處名勝,遊玩了數回。
這一日午後,朱夫人打發桂香來請王恆過去,商議了一番,便叫小丫頭去請大奶奶馮氏過來。
一盞茶功夫,小丫鬟捲上簾子,喚道:“大奶奶來了。”
馮氏一進門,視線便落在王恆臉上,像是在探究甚麼。
朱夫人冷笑一聲,向桂香擺擺手,跟前伺候的丫鬟婆子們隨著桂香都退了出去,室內針落可聞的寂靜。
馮氏目露疑懼,呆立原地不敢就坐。
靜默良久,朱夫人坐在太師椅上開了腔:“我竟不知你有這麼大能耐,聽說登雲班的惠雲姑娘命案是你的手筆?”
馮氏聞言心頭一驚,跪倒在地,說道:“媳婦聽不懂這話。”
朱夫人疾言厲色道:“真是不知死活。”轉過頭去,對王恆道:“七郎,你與她分說分說。”
王恆態度恭敬地行禮道:“嫂嫂,衙門的結論是惠雲被毒蛇咬傷,失去神智後墜湖身亡。香濤閣的孫婆婆已經招認她驅使毒蛇咬死惠雲了。”
馮氏微不可察地露出一絲怨毒,語聲如冰道:“孫婆婆要殺惠雲,卻與我有何相干?”
王恆緩緩說道:“嫂嫂,登雲班進府後,因惠雲與大兄是曲中的知音,你感到莫大的危機。惠雲一時得意,對底下人說“什麼姨太太,小老婆的,要當就得當正頭娘子。”沒想到闔府人多嘴雜,一展眼就有僕婦告到你這個當家奶奶那裡。你自然怒不可遏,於是收買了登雲班的小旦紅雲監視惠雲,直至打探出來惠雲已有了身孕。大兄在南園讀書已經多日不回府,大伯母讓他用功勤讀,免去晨昏定省。五月初,登雲班住進棠梨院後,大兄卻馬上回來了一次,屏退了下人,跟伯母談了好長時間,然後再去探望惠雲。這當然瞞不過你這個當家奶奶。但當時他們談了什麼,卻始終打探不出來,只能從神情上得出似乎相談甚歡。這根刺紮在心裡,從此埋下了猜疑的種子。”
馮氏鐵青著臉,道:“娶妻娶賢,取妾取色,惠雲縱然顏色好,大爺要納她為妾也不過一頂青衣小轎黃昏時接了過來,大爺房裡本就有個周姨太,我焉是容不下人的正房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