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神選之人
女孩墜入了深淵,慘叫聲被無邊的黑暗吞沒。
從小看著長大的妹妹被自己親手推了下去,蔡寶權並不覺得心痛,反而由衷感覺到了心靈層面的平靜,並在平靜中,獲得了力量。
“她去陪奶奶了。”蔡寶權喃喃著。
回頭看了一眼蜿蜒爬行而來的詭物,蔡寶權又向陷坑俯視而去,他神經質的呢喃著:“你們不用衝我發脾氣,我明白你的想法,你想讓我帶瑩瑩逃走,可我又能逃到哪去,沒用的,從我進來這裡開始我就該明白的,我們誰都逃不掉。”
“但是……”
蔡寶權轉身迎著追來的詭物走去,他目光空洞,眼神渙散,彷彿意志已被擊垮,然而他的行動卻沒有任何猶豫和拖泥帶水,當他即將走到詭物的纏繞範圍之前時,他就如心有所感那般,提前一個閃身躲開了詭物的戳刺,貼臉戲弄了這詭物之後,蔡寶權猛然一個轉身,直朝陷坑發起衝刺。
殺機近在咫尺。
他與詭物平行衝刺。
僅僅十米的助跑距離,這是蔡寶權僅能爭取到的機會,他決然衝向四米多寬的陷坑,只見他於邊緣處縱身一躍,整個人就如飛起來了一樣從陷坑上方滑翔而過。
隨著蔡寶權落地後一個翻滾。
他完美跨越了陷坑。
四米寬度,如果是運動會上沙坑跳遠,四米的距離對運動員來說並不算難事,可當一個普通人面對樓頂天台之間的四米寬度,只要往下看一眼,怕是還沒起跳就會腿軟,蔡寶權不僅成功跳了過去,還顯得遊刃有餘。
拋棄了某些東西之後。
普通人的心理障礙已經沒法阻擋他繼續前進。
頭髮與斷肢組成的詭物並沒有追上來,當那些頭髮蠕動著爬到陷坑邊緣後,便不再追捕蔡寶權,而是順勢滑進了陷坑內,加入了修補小屋地板的工作中去,比起追殺蔡寶權,修復小屋的優先級明顯高於前者。
蔡寶權不知道這個陷坑是如何出現的。
但他開始意識到,其實他完全可以利用這種陷坑,來擺脫詭物的追殺。
最後深深看了一眼妹妹被推入的陷坑,蔡寶權轉身離去。
“沙……沙……”
有某種詭異的摩擦聲在蔡寶權耳邊迴盪。
他站住腳步,仔細傾聽了片刻。
一個個痛苦的靈魂似乎就被囚禁在腳下的地板之內,囚禁於小屋中,他聆聽到的摩擦與嗚咽,像極了死者的咒怨,這座小屋逐漸開始向他展露出真實的一面。
腳步聲從遠處傳來。
蔡寶權下意識的循著聲音找去。
聲音越來越近,他通過十字路口的轉角左拐,直走之後又是一個十字路口,他再一次左拐,隨著蔡寶權的前進,他可以聽到聲音已經很近了,那緩慢低沉的腳步聲,就像是人的心跳,吸引著他接近過來。
左拐,左拐,再一次左拐。
每一次左拐之後都像是進入了更深層漩渦,走廊的直線距離越來越短,彷彿預示著恐怖逐漸逼近,終於,在他經過第十三次轉彎之後,左拐來到了一條沒有轉角的小路上。
一扇門在路的終點。
聲音就是從這扇門後傳來的。
要不要去看看?蔡寶權只是略微考慮了片刻,便抬腳朝著小門走了過去。
狹窄的通道彷彿整個向他擠壓而來,壓迫,窒息,牆壁與地板內的頭髮蠕動著鑽出了縫隙,它們沒有傷害蔡寶權,而是跟水草一樣在空氣中左右搖擺著,就像一個個手拉手的孩童在歡迎蔡寶權的到來。
來到木門跟前。
蔡寶權的呼吸逐漸粗重起來。
“咚……咚……”
沉悶的腳步聲有節奏性的從門後傳來,蔡寶權不知道這扇門後有什麼東西在等他,但他能感覺到,門後的東西正在呼喚他。
身體難以抑制住吸引的衝動。
他的右手伸向了木門。
“譁——”
隨著一陣陰冷的風從門縫吹出來,這陣風吹散了門縫周邊的灰塵,逐漸顯露出了這扇門本來的模樣,蔡寶權分明看到,這扇門有著深紅色塗漆的光澤,並且他親眼看見,這扇門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轉變成一種他十分眼熟的風格。
這種深紅色塗漆的風格在鄉下很常見。
蔡寶權推開了門。
微弱的光線迎面而來,對比小屋幽暗的環境,這不算多麼明亮的光芒竟然有些刺眼,蔡寶權抬手擋在臉前,眨了眨眼睛,片刻的適應後他凝目向門內望去。
一間簡陋但很溫馨的磚瓦房。
鄉下,在農村裡,這種房子多的是,蔡寶權緩緩走入這間房內,踩著腳下生了青苔的磚石地面,環顧四周,當他看到窗外灑進來的陽光時,神色略顯愕然。
回頭望向來時的通道,門外的走廊依然是狹窄而黑暗,這扇門就像是兩個世界的分割線,將恐怖與溫馨一分為二,不止是陽光,就連空氣中都瀰漫著家的味道……是米飯的香味。
這裡是……
蔡寶權茫然了片刻。
剛開始他還以為這是記憶中奶奶的祖屋,但從這間磚瓦房的格局和傢俱擺設來看,並不像是奶奶當年住的鄉下房子,這裡不是奶奶的老屋,而是別人的家。
這間屋子應該是主人家的臥室,面積不算小了,燒火的土炕就靠著窗口所在的牆壁,屋子裡的地面全是用紅磚鋪砌出來的,牆邊擺放的木頭傢俱也不知用了多少年,掉色後都出現了包漿,正當蔡寶權觀察屋內環境時,隔壁房門忽然進來一道身影。
一個四十多歲的鄉野村婦。
她戴著墨藍色的頭巾,懷裡抱著盛滿了黃花菜乾的簸箕,當她滿頭大汗的幹完活準備回屋可口水歇息時,卻猛然見到屋子裡有個陌生的男人,不由愣在了原地。
“……你是?”村婦好奇的看著男人。
遠離城市喧囂的鄉野農村,沒有那麼多寒暄客套,但鄉野農村的人們並不遲鈍單純,正所謂村裡道路滑,人心也複雜,鄉下人有時候比城裡人的想象力更為豐富,心思更復雜,村婦上下打量著蔡寶權,見他年輕又長得好看,衣著乾淨整潔,村婦當即就判斷出蔡寶權不僅不是本地人,而且還是從大城市裡過來的。
村婦沉思了片刻。
不知道她豐富的想象力想到了什麼,她忽然就開始變得熱情了起來,放下簸箕就連忙迎了上去:“哎呀,小夥子,來,坐坐坐。”
“?”蔡寶權愣住了。
“你是第一次到我們鄉下來吧?”村婦略顯窘迫的不停在裙襬上擦著手,像是怕弄髒了蔡寶權的衣服,她一邊招呼蔡寶權落座,一邊笑著介紹起了家裡長短:“你瞧,我不知道你們一起回來,什麼都沒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