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六章 伊格蕾爾的詛咒
一切的巧合都有跡可循。
十年前，暗鴉接到調查亡瘤山谷的任務，想必背後有人刻意引導。
【寶石公主伊格蕾爾】的任務地點已然明瞭，直覺告訴無夜，他們一定會去到亡瘤山谷這個地方。
不過，黛格林希安與菲爾特絲法王國相距上萬公里，可不是說去就去，至少要把落楓城的事情辦完。
莉莎是靈體，情緒天然比人類淡薄，所以很快平靜了下來。
“鎧甲和亮晶晶騎士，我認為指的是同一事物...”
她為無夜解釋自己對關鍵詞的看法。
“陛下常年穿著星耀者鎧甲，他很少睡覺，除了外出尋求治癒公主詛咒的辦法和處理必要政務外，他大部分時間都會在寶石宮殿陪伴公主。”
伊格蕾爾與生俱來的詛咒，使她的雙眼無法正常視物，眼中所見景象，不是腐敗的死屍，就是噁心的糜肉，她的世界，亡者橫行，恐懼叢生。
最嚴重那幾年，侍女和護衛根本不敢靠近伊格蕾爾，更別說服侍，照顧她的起居。
不少下人，因為伊格蕾爾的詛咒，失去了生命。
為了緩解伊格蕾爾的痛苦，涅索斯打造了一副極盡華麗的鎧甲，穿上星耀者鎧甲，璀璨奪目的星輝足以刺痛人眼。
但對伊格蕾爾來說，那光芒卻能撕破死亡和恐懼的陰影，照亮她眼中的世界。
只要涅索斯在場，伊格蕾爾鮮少失控。
“銀色寶石...”
莉莎沉吟了一下：“我個人傾向於這是撕裂虛空之眼，它嵌於殿下的左眼，用來壓制左眼的死亡詛咒。”
上次交談，莉莎提過，新都城被死亡大軍攻破時，伊格蕾爾選擇留下，與城池共存亡，她取下了自己的左眼，強行送走了婢女莉莎。
送走莉莎逃離都城的力量，便來自傳說魔眼，撕裂虛空之眼。
剩下的關鍵詞：花，病，女僕。
“陛下在寶石宮殿栽種了黛格林希安特有的鮮花，既是希望公主能更加開心，也是在紀念皇后阿迦娜。”
“病和女僕，指的是公主的詛咒和我們這些婢女！”
莉莎為無夜講述完所有關鍵詞的含義，這些都是她的個人推測，但無夜將她的話當作答案記錄下來。
“還有最後一個，死亡遺蹟城，莉莎小姐聽說過嗎？”
莉莎搖搖頭。
死亡遺蹟城並不是涅索斯筆記裡的詞語，而是出自傑羅口中。
可傑羅已經死了，為屍體舉行儀式的暗鴉叛逆者也全部身亡，想找人問都不知道找誰。
“我明白了！”
無夜嘆了一口氣。
看來，還是先弄清楚艾裡克·麥提是誰，從這人身上尋找線索才行。
弄清楚大部分關鍵詞的含義，無夜開始詢問有關伊格蕾爾詛咒的事，既然任務要求拯救公主，那麼很有必要了解這個詛咒是怎麼回事。
“可以和我們聊一聊，伊格蕾爾公主的詛咒嗎？如果時間充裕的話。”
無夜試著徵求莉莎的意願。
“好的，我儘可能簡單明瞭的為騎士先生和騎士小姐講述殿下的詛咒。”
莉莎眼中浮現出回憶之色。
“殿下左眼和右眼的詛咒各不相同，左眼死亡詛咒，被她長時間凝視之物，不論死活，都會被死亡吞噬，畸變為失去自我的死亡生物。”
“高階職業者，超凡者，乃至英雄，只可抵抗不可規避，時間長了，陛下也不例外，一樣會被死亡吞噬。”
“她不能長時間注視他物，哪怕一無所有的天空也不行，詛咒的力量會影響空間，讓死亡生物憑空誕生。同時也不能長時間不視物，若閉上眼睛，時間過長，她身邊將隨機降臨死亡生物。”
“殿下曾有一晚，短暫入眠時，在寶石宮殿招來了一條君主級的骨龍！幸好陛下當時在王宮處理事務，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莉莎提醒道，萬萬不可將此力量，視為一種強大的能力。
因死亡詛咒誕生或降臨的死亡生物，並不會為伊格蕾爾所用，甚至還會優先威脅她的生命。
無夜想象著死亡詛咒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感受，不由渾身泛起寒意。
一個八歲的女孩，這個年紀正是她釋放天性和童真的時期，卻因詛咒無法正常入眠，無法正常觀察世界。
不可看又不可不看，伊格蕾爾必須保證雙眼處於視野不停轉動的狀態，這對一個人的精神消耗，無疑是巨大的。
死亡詛咒施加在孩子身上，實在過於殘酷。
這詛咒太可怕了！
“公主出生便帶著這個詛咒，年幼時，心智尚未健全，陛下和昂斯洛特家族，幾乎慘受毀滅性的代價。”
伊格蕾爾六歲時，涅索斯帶回了撕裂虛空之眼，壓制住死亡詛咒的力量。
從那以後，伊格蕾爾灰暗的人生迎來了一次盛大的綻放，一切都向著美好的未來靠攏，直到引發咒術之亂戰爭的那次死亡詛咒爆發。
“舊王都事件，公主的死亡詛咒為何突然失控，陛下也一直在查明真相，他應該窺見了一絲端倪，我身份卑微，不敢擅自提及此事。”
“殿下右眼的詛咒，是亡者幻象，她眼中的世界與常人不同，被詛咒替換成了死亡世界，護衛在她眼裡是可怕的腐屍，任何安慰的言語，在她聽來都是折磨人心的死亡低語...”
善意的微笑變成食屍鬼的齜牙咧嘴，恢弘的宮殿成了用白骨和腐肉堆成的惡臭山嶺...
亡者幻象不僅僅影響伊格蕾爾的視覺，她甚至可以聞到腐爛，腥臭...一切讓生者倒騰胃液的味道。
恐怖的低語彷彿就在耳邊響起，因此伊格蕾爾不肯進食，常常乾嘔至發燒暈厥。
五感上的幻象，可不是偶然性的病症發作，而是她出生以來，全天候，每時每刻都折磨著她的夢魘。
涅索斯穿戴星耀者鎧甲，尚可靠近伊格蕾爾，但交流依舊受阻隔，涅索斯不得不花費時間教導伊格蕾爾辨認肢體語言。
“公主八歲那年，陛下帶回了另一顆傳說魔眼——窺破虛幻之眼，治好了殿下右眼的詛咒！”
莉莎眼中閃過一絲憧憬，彷彿之後的故事，從這開始，走向了美好和幸福。
身為聽者的無夜，在故事講述到這裡時，也情不自禁為伊格蕾爾感到欣慰和高興。
哪怕飽受折磨和痛苦，伊格蕾爾始終保持著自我，她的心智並未因詛咒的影響而滑入深淵。
隨著她的成長，宮殿裡的僕人和護衛也都意識到，伊格蕾爾有一顆善良，純潔，嚮往美好的心。
然而童話終有破滅的一天，詛咒還是爆發了...
南妾問出關鍵性的問題。
“伊格蕾爾，還活著嗎？”
七瞳王涅索斯安排莉莎進入靈魂不朽之眼，等待時機回到故土。
莉莎懇請他們拯救伊格蕾爾。
換句話說，寶石公主伊格蕾爾還活著？
“我不知道，新都城破滅之日，我親眼所見，公主...”
莉莎猛地搖頭，重拾信念。
她當然希望伊格蕾爾尚存，或者有機會存在於世，她承受了太多的痛苦，還沒來得及享受這個美麗的世界。
“陛下的安排，我並不知曉，他告知我的是，當我回到黛格林希安，自會...”
說到這兒，莉莎突然停下，臉色嚴肅地望著灰沙大地西邊，沉聲道：
“騎士先生，我不得不終止我們的談話，有一夥極為不詳的靈魂正朝此趕來，恐怕來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