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回
不管自家人如何折騰,急的是旁觀者,桑月完全不在乎家裡的近況。在乎也沒用,爸媽要是肯聽她的話,事情斷然不會發展到這種程度。
事已至此,她等著與家人做最後一場較量。當然,不管是怎樣的較量,都要等到她出關再考慮,眼下提升自己的實力最重要。雖然是快進人生,麥琪黑化之後的經歷被她盡收眼底。都說黑巫的魔典是邪術,具有蠱惑人心使人黑化的作用。實則不然,麥琪的黑化是現實所迫,黑化之後的殺戮是發洩憤恨的途徑。後來圍剿她的人多了,讓她發現自身實力太弱,必須快速提升才能應對自如。於是開始屠戮落單的魔法師、魔人、魔靈、巫師等,將他們的靈魂及魔力吸為己用。因此,麥琪的魔典裡有中規中矩的術法,也有捷徑提升的。比如吸別人的靈魂與功力,她收僕從、下屬的時候必須與之籤靈魂契約,不管對方是否自願。只要那些人一死,其靈魂與功力歸她所有。世人都說她為報復與魔鬼簽了契約,交出軀殼與魔鬼達成交易。其實並不是,實情是麥琪本人更像魔鬼,凡與她籤契的皆是她的奴隸,至死也擺脫不掉。她和那些與魔鬼作交易的弱小女巫不同。走了捷徑之後,麥琪的實力呈火箭式提升,引來真正的黑暗魔物試圖蠱惑她與己籤契。它對她的實力太不瞭解,不知她是個能掌控自然一切能源的巫。被她哄著說籤契之前要看一看對方的實力,讓魔物先去弄死圍剿自己的一國大軍證明它實力非凡,自己再考慮與它定契。結果,等魔物完成任務囂張歸來時,立馬被她和莫拉聯手鎮壓了。魔物自身的黑暗能量非常強大,一巫一靈一天吸不完,便留著當存糧每天煉化一成或幾成。看到這裡,桑月默了。這波操作跟她之前一樣,讓莫拉吸收百年老飄或怨陣裡的怨靈時一頓吃不完,那就分成幾頓慢慢嘗。完了,她一早就黑化了麼?應該不是吧?一頓吃不完便分成幾頓吃,這是節儉人的基操吧?光憑這一點來判斷她是否已經黑化,未免有點草率了,至於吞噬惡靈便是邪術這種說法她很不以為然。對方是手裡沾有人命不得往生的惡靈,能讓莫拉吞噬煉化叫珍惜資源不浪費。讓俞玉、邱雯之類的惡靈自然消散,已經是她最大的仁慈(浪費)。對方如她所願消散得以破陣,她免了她們成為莫拉儲糧的命運,任其靈散歸於天地。這是各得其所,互相成全的結果。說服自己,桑月繼續心無障礙地修習麥琪的術法。是粗略學一遍,等手法、咒語熟練便繼續下一步。留在這裡深造是不能的,在封閉式的修習空間待久了會很壓抑。對她而言,提升實力很重要,保持豁達開朗的心境亦不可或缺。不像麥琪,表面豁達,實則內心不知在想什麼。這位黑巫在停戰期間要麼修煉,要麼便獨自站在高處眺望遠方。下屬畏懼她陰晴不定的脾性,除了稟報戰況,平時根本不敢離她太近,生怕自己被炮灰。烏鴉、莫拉察覺她的異常,不止一次詢問,均被拂成一道流星墜落遠方。直到有一天,她又無聊了,救回一位十六歲且懂得少許魔法的少女。魔法師,是擁有超強精神力的人。她無法召喚自然能量,全靠自己的意念力和精神力。 她要求少女學自己所創的巫術與魔法,但在當時的人們眼裡,她的術法是魔鬼賜予的邪惡力量,學了會使人的本性魔化。因此,少女堅決不學,寧死不屈。在麥琪的隊伍裡,無人敢違抗她的命令。估計少女的倔強讓她感到有趣,居然罕見地沒跟少女一般計較。不學就不學吧,僅讓其一路隨行左右。然後讓她看著自己一路上如何的漠視生命,如何的出手無情,脾性如何的善變難測。她不勉強少女學自己的巫術、魔法,少女也改變不了她嗜殺的行為。曾經,少女因為自己無法阻止麥琪一次又一次無差別地屠戮前來圍剿的軍團,她崩潰了。在一天夜裡,趁麥琪在修煉,她連夜出逃往家鄉的方向跑。她並不知道,身後那座矗立黑暗中的城堡上站著一位衣袂飄揚的身影,靜靜看著她倉皇逃離。而桑月也在城堡的石欄上坐著,暫停修煉欣賞異域的夜色。當然,那個時空的人是看不見她的,包括麥琪。畢竟自己並非穿越,這只是莫拉播放出來的記憶錄影罷了。“主人,為什麼放她走?”懸浮半空的莫拉很不解地問,“她既然瞧不上您的巫術和魔法,索性讓我吃了便是。”那少女的法力微弱,靈魂卻具有神性,潛在能量很強大。此人不除,留著她終成大患。“難得碰到一個有趣的靈魂,留著玩玩。”麥琪嘴角微翹,眸光炯炯地看著遠方,“自從被救回來,她幾乎每晚都做噩夢……”夢見父母擋了麥琪的路,被她一揮手便挫骨揚灰了。嚇得她在夢裡哭叫爸媽,每每哭醒,抱膝坐等到天明。因家中生活窘迫,少女被家人賤賣給一位貴族為奴,再被貴族賞給一位親戚。那位親戚發現她懂魔法,便將她交給一位光明法師懲治。光明法師的心思不怎麼光明,欲將她馴成一名美豔且懂魔法的奴隸,在東方又叫爐鼎。而就在關鍵的時刻,路過的麥琪聽到慘叫聲便順道拐過來瞧瞧。“哪裡有趣了?”莫拉不懂,“不知感恩,還敢嫌棄。”不僅嫌棄,還一聲不吭便逃了。果然,無論年紀,人類的天性皆是自私自利不知感恩的低等生靈。它實在不懂,主人明明本領非凡,卻一再縱容這些麻瓜在她的眼皮底下瞎折騰。“你不懂,其實人性的轉變才是最有趣的。”麥琪噙笑道,“無論她在被賣的途中,在受主人鞭打,在受法師侮辱以及在噩夢裡,她嘴裡喊的依舊是爸媽……”明知這一切災難都是拜父母所賜,少女依舊選擇依賴父母。而她此刻逃的方向,正是家鄉的方向。“讓她逃,等她回去便能發現,這世間生靈心最黑的、傷她最狠的,恰恰是她最想依賴的人。”等少女遭受現實的痛擊,崩潰之下肯手刃親朋,便有資格成為自己的學徒了。桑月聽著她的話,看著這一幕,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