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7回

參與群架的眾生,在旁吃瓜的群眾幾乎走光了,半空倏忽出現一道身影。他神色焦灼環顧四周,但除了地面零丁幾個仍在撿漏的人之外,再無別的發現。

趕緊溯源查看始末和要尋之人的去向,當看到水藍身影,他目光微頓。

看著她的修為直線下跌,水藍退回黑袍時,一輛小飛船呼嘯而至。見他在溯源,後到的幾人不敢打擾,操控小飛船懸停半空跟著一起看溯源顯示的光幕。

正看得精彩,溯源的影像在兩股力量對撞的那一刻突然黑屏。

“哎?怎麼回事?怎麼沒了?”乘坐小飛船的一人急得差點躍出來,幸虧淡定的同伴急忙拽住他。

“下去找人問問。”

另一位小夥伴直接從飛船上躍下,大家緊隨其後。正在地面搜尋撿漏的人沒讓幾人失望,有問必答,沒有任何隱瞞,包括黑袍女修跟什麼人離開的方向。

儘管知道大概的方向,卻不管幾人怎麼找愣是找不見蹤影。

“阿雲,別費勁了,”飛船裡的胖子忍不住喚住那位努力溯源尋找方向的年輕人,“我懷疑有人刻意阻止咱們找她,不然怎麼可能總是晚到一步?”

總覺得,冥冥之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他們和她之間劃下一道天塹。

無論他們如何努力,愣是越不過那條界限。

包括這次也是,都說望山跑死馬,可他們乘的是小飛船,幾個日夜不用續航。偏偏在找她的途中,這艘小飛船便接連出現意外。

或導航壞了,或斷電了。

時辰過得不緊不慢,可他們幾個好像已經繞著星燧大陸飛了好幾圈。

若說是小飛船故障,那麼阿雲是御劍而行。生怕那落單的小夥伴被仇家欺負,他是瞬移極速前行,期望能夠及早趕到現場。

結果呢,還是跟小飛船相遇了,再一起望山而行。

正如所料,好不容易來找現場,戰況已經結束了,小夥伴依舊下落不明。

“對呀,”坐他旁邊的女子也緊皺眉頭,“去寂滅森林也是,那麼多人見過她,唯獨咱們找不著那棟樹屋的方位……”

更氣人的是,他們找到那些去過樹屋幾次的人帶路。

幾次了,理該不會迷路。

結果不僅沒找到位置,還連累帶路的人跟著他們一起懷疑人生,以為自己之前的樹屋經歷是一場幻境。

“到底是什麼人在阻攔?”大傢伙無法理解。

身為她的親朋,知道她身中神咒險些被燒死的時候,已經過去好些年。若非全大陸的宗門在緝拿她,他們幾個仍被矇在鼓裡糊里糊塗地以為她歲月靜好。

不錯,他們幾個正是白水新、鹿青子、唐星竹和屠青雲。

這些年,得知她的遭遇,幾人想盡辦法苦苦追尋,離她最近的只有這次了。起碼能在溯源裡看到她的現狀,擱以前,大家連她後背的影子輪廓都見不到。

說是她的敵人吧,為什麼僅是阻止,而非弄死他們?

由此可見,阻止她和他們重逢的人肯定不懷好意,但也不算喪心病狂惡意滿貫。

“所以到底是為什麼呢?”這個問題,幾人想破了頭始終沒能琢磨出原由,“就為了讓她獨自面對困境,有助修行?”

“會不會是她這些年惹下的桃花債?”鹿青子大膽猜測,“比如插足妖王、妖后之間……”

三位小夥伴默默望來,其中兩道來自男修的死亡凝視讓她的思路頓了頓,迅速回到正軌:

“應該不是,聽聞妖王之所以救她,是妖后苦苦哀求的緣故。現在又聽說,他們夫妻雙雙去閉關了,哪有時間給咱們添堵?”

但,那不代表自己的猜測是錯的。

阿桑被妖王救了之後,便一直躲在寂滅森林跟著妖族混。妖族多嫵媚,雌雄多絕色,母胎單身的小夥伴能不春心萌動?換作自己,左擁右抱海陸空全攬。

其實她覺得這種生活挺好的,只要小夥伴無恙,情灑桃林一片片又何妨?

問題是兩位便宜兄長不這麼想,阿水正在無語斜睨、無聲譴責她的胡說八道;阿雲依舊面無表情,閉目凝神思慮著什麼,下一刻突然消失原地。

“你們先回宗門,我再到處找找。”

三人看著突然空出來的位置,先是面面相覷,同時默然輕嘆。最後如他所言,打算先回宗門,靜待他有佳音傳來。

剛要啟動小飛船,突然眼前影子一晃,啪嗒,一道身影從天而降跌落,把小飛船撞得震了兩下。

三人一愣,同時起身往地下瞄一眼,然後看到一位年輕女修捂住腹部痛苦哼吟。

“哎,你誰啊?”小夥伴又沒找到,阿水的語氣不太友善,“別想碰瓷啊,我的船有記錄儀,責不在我。”

“對呀,”鹿青子亦皺著眉頭,手肘擱在船沿瞅著對方,“我們宗門很窮的,除了這艘價值十塊上品靈石的破船沒別的法寶值得任何人惦記。”

唐星竹則一語不發,警惕地盯著那女修,看她搞什麼花樣。

“彎彎,”在三人充滿質疑的注視之下,女修一手捂著腹部,一邊絕望地指著某人消失的方向,“彎彎她……”

重要的內容尚未出口,女修便因為傷勢嚴重徹底暈了過去。

船上三人面面相覷,但衝著彎彎二字,阿水、阿鹿躍下船給女修喂藥救治。唐星竹依舊在一旁警戒,盯著女修以及傾聽四周的動靜,提防有人伏擊偷襲。

……

群山之巔的南鄉靈宮巍巍矗立,恢宏大氣。雲海滔滔,濃蔭有序,靈氣氤氳如入靈山仙域。

其實,稱之仙域也不為過。

畢竟是王夫的宮殿,本就雄偉壯麗,且建在靈脈之上,乃名副其實的靈山。一襲華裳的桑月對此司空見慣,正目不斜視規規矩矩地跟在鳳儀女官的身後。

曠闊的林道兩旁濃郁參天樹,倒把踽踽而行的兩人襯托得細如微塵。

雖說並非初見,但桑月每次踏入王夫的宮殿,心裡總不免生出一股仇富的怨念。慨嘆自己何時才能擁有這樣一座宮殿,渾然不知小夥伴正到處尋找自己。

涼風習習,輕輕拂面,吹散了煞氣帶來的暴戾情緒,使她逐漸開懷舒暢。

每次進見阿姐,女官們都要帶著她走過一段長而平坦的路。等來到阿姐的跟前,天已大亮。桑月的面容和心緒俱已平靜,言行坦蕩地朝亭中的二人行禮:

“阿姐、姐夫晨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