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一世梟雄!朕,不能死!(第2頁)
“朕這人不喜權勢!不愛美人!不慕奢華!”
“朕此生唯一的夙願,就是坐上那個位置!”
“夙願一了,你就算是當場摘下朕的首級!取朕而代之!朕也不怨你!”
“如何?”
始畢沒有說謊。
他這一生確實不喜權勢,因為他從未將除了他自己之外的人真正當人。
他也不愛美人。
至少韓紹當初以三百殘軍馬踏龍城時,並沒有從中見到過任何女子的身影。
可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越發佐證了世人對他的評價。
這就是一個偏執到癲狂的瘋子!
彷彿他這一生存在的唯一價值和意義,就是坐上那個位置。
而餘者,皆可拋!
韓紹神色平靜地看著始畢,忽然生出一道念頭。
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
如果這世間不是出現了自己這個異數,這始畢或許還真有幾分成功的可能。
謀幽州,虎視中原。
只要趁著黃天道攪亂天下的機會,忍上一些年頭。
等到天下徹底大亂,雍人陷入衰落之際,未必不能成為前世匈奴劉淵一樣的人物。
只可惜時也命也,這世上的事情終究沒有如果。
自己來了。
這位草原不世出的霸主、梟雄,註定會成為"成王敗寇"中的那個寇。
其一生常人無法理解的偏執與癲狂,也會被無數人嘲諷為世上最荒誕的笑話。
而看著韓紹那越來越明顯的憐憫眼神,始畢眼中的期盼之色也終於徹底晦暗、寂滅。
眉眼低垂間,他只在口中不斷重複呢喃。
“為什麼?為什麼不行?”
明明是合則兩利的事情。
為什麼不答應?
說著說著,始畢忽然彷彿明悟了一般。
“朕知道了,朕知道了……”
“就因為朕是蠻族,對不對?”
始畢這話說時,霍然抬首。
對上那雙盡染墨色的雙眸,韓紹淡淡道。
“可汗既然知道,為何還要明知故問?”
為什麼這大雍所有人都將他始畢當成笑話、丑角,甚至坐視他在這幽州邊地肆意蹦躂?
還不是因為所有人都不覺得他始畢有成功的可能?
在沒有絕對的實力打破一切前,這神州赤縣的天下,姓姬的坐得、姓李的坐得、姓趙的坐得……
但唯獨他烏丸伊稚邪,坐不得!
他們只當他始畢是一條會咬人的狗、一把可以替他們砍向遼東公孫的刀。
一個可笑的跳樑小醜。
而這樣一個存在,又怎麼會有資格坐上那個至少名義上至高無上的位置?
所以除非韓紹真的蠢到選擇自絕於天下,否則哪怕拋開這幽州與烏丸多年積攢的血仇,哪怕他此刻與始畢的強弱之勢一如往昔,他也不可能與始畢達成這所謂的合作。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沒想到這兜兜轉轉,竟又是緣於此等荒謬之因……”
聽到韓紹這個肯定的答案,始畢忽然笑了。
笑聲中充滿了嘲諷與頹然。
“小子,你知道嗎?”
“若是有重來一次的機會,朕寧願那一日未曾與父汗同行神都。”
如果沒有那一段少年時期的神都之旅,或許此生他只會繼續懵懂無知下去。
等到年歲漸老,被那草原寒風磨去稜角。
又或許他也會如老可汗一般,視一場帝闕獻舞為畢生之榮耀。
只可惜現在一切都回不去了。
始畢笑聲越來越大。
山峰、汪洋乃至整方法域秘境,皆隨著他的笑聲而劇烈震顫起來。
韓紹依舊端坐,神色毫無半分變化。
始畢知道,這是對自身實力絕對自信的體現。
而此消彼長之下,始畢那雙已然盡是墨色的雙眸,卻是閃過一抹許久未曾生出過的懼意。
隱約覺察到自己心態變化的始畢,心中隨即羞惱、憤怒。
"不!不該是這樣!"
"朕!天命在身!何以畏懼他人?畏懼這小兒輩?"
他可以不是這小兒輩的對手。
可以擺低姿態,與之媾和、達成交易。
但他卻是無法容忍自己在心中生出懼怕之意!
因為這意味著他真的對自己一直堅信的那則讖言,以及自己身上那所謂的天命,產生了一絲懷疑與不確定。
"不!不可能的!"
“朕,才是天命所歸!”
“朕才是!”
這最後兩句話,始畢已經是怒吼出聲。
韓紹從身前震顫不止的茶案上端起茶盞,也不懼有毒無毒,淺啄一口。
順勢抬眼看著始畢面目驟然猙獰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