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麥客 作品

第三十八章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

又一支軍隊從陰山抵達了盛樂。

不過四五千人罷了,卻攜帶了整整一萬五千匹馬,另有兩千峰橐駝。

同是鮮卑,但這些人看起來比盛樂、平城的鮮卑人粗鄙多了,好勇鬥狠,野蠻粗魯。

不過停留了兩天時間,就發生了十餘起劫掠事件。

別說漢人、烏桓人了,就連本地鮮卑人都覺得他們煩。

生活環境不一樣,風氣、觀念就會有差別。

「趕緊去幷州送死。」蘭壽路過這些人旁邊時,暗暗咒罵了一句,然後馳馬入驛,遞交緊急軍情。

蘭壽只是個小小的「拂竹真」,鮮卑語中帶有驛卒的意味,而且地位較低,屬於「***」一類,但這並不妨礙他歧視從陰山北邊大草原上過來的有自由身份的索頭。

驛站門口還有幾個「胡洛真」,鮮卑語「帶仗人」、「持械人」之意,算是看門守卒。

「真」在鮮卑語中則是「某人」或「某類人」之意。

驛站還常駐一個「乞萬真」,隸屬於曹局,往來驛站、衙門之間,收發公函、軍報,鮮卑語中「通事人」之意。

這些制度,建立其實都沒幾年。

早些年有萌芽,有零星的制度,但不成系統。

拓跋猗盧時期則有了大發展,置百官——當然,和漢地的百官一比,鮮卑制度又太過粗疏了。

但不論怎樣,這個國家不斷改革,制度在慢慢完善之中,特別是大量漢人以及漢化的烏桓、匈奴北奔之後,為他們帶去了各種知識,整個國家進入高速發展時期。

這些改革派就是「新黨」,以農耕勢力為基本盤。

剛剛從陰山以北大草原上過來的索頭以遊牧為基本盤,屬「舊黨」。

說起來,拓跋代有那麼點二元制度的意味了,彌合內部矛盾是其首要之事。

「蘭壽?」乞萬真王雲喝了不少酒,眯著眼睛看向前來送信之人。

「是。」蘭壽打開腰間包袱,將公函取出,交了上去,但並未立刻離開。

「說。」王雲搖了搖頭,拿出筆墨紙硯。

國中會讀寫漢字的人不多,尤其是很多軍將貴人,身邊不一定有通曉文墨的幕僚,很多消息純靠信使帶話。

「沃陽已發各部丁壯萬餘騎南下,綴上了晉賊的尾巴,但賊軍兇悍,只能圍著馳射,耗其銳氣,減其人丁。劉將軍請發陰山勁兵五千,與晉賊決一死戰。」

王雲筆走龍蛇,很快寫完了。

待墨跡稍幹之後,吹了吹,放到一旁,然後又拿出另一張黃紙。

「參合陘已集兵三萬有餘,然乏箭矢,諸部貴人聯名乞箭十萬支。」

王雲繼續寫著。

「岱海的貴人們鞭撻前去徵收糧草的官吏,揚言既然拿不下幷州,就該撤軍了。」蘭壽繼續說道。

王雲愣了愣,將黃紙收起,拿出一片木牘,開始撰寫。

「賀傉率軍東出後,有貴人辱罵,賀傉不能制,諸軍愈發輕視之。」

王雲沉默片刻,取出一張白紙,開始書寫。

晉賊突襲中陵川,依據各方傳來的消息,其眾當在六七千的樣子。

為防盛樂等地遭襲,各地調集了胡漢百姓五萬餘丁,把守各個道口,防其北竄,同時有好幾支騎軍追襲而去,或正面衝殺,或襲擾疲敵,總之一定要弄死這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