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子從周 作品

第兩千六百三十一章 沒有食材的菜譜(第2頁)

 

“之所以會發生這樣的情形,我認為還是受了國外研究者的影響。”周至說起這些來就開始滔滔不絕:“高本漢、王力、蒲立本、李方桂、白一平,雅洪托夫、鄭張尚芳和斯塔羅斯金,他們其實都犯了一種錯誤,或者說力有不逮的緣故,導致了他們更多是在進行理論性研究,方法性的研究。”

 

“這就好比一道菜,比如回鍋肉吧,從文字經典上知道這道菜是先要那二刀肉煮到筷子能夠戳透,取出切成薄片,下鍋炒出燈盞窩,然後下豆豉,豆瓣醬,青蒜苗,翻炒均勻後加鹽,味精出鍋就好了。”

 

“可問題是大家都不知道二刀肉到底是啥肉,也不知道豆豉和豆瓣醬是啥味道,要是將二刀肉理解為牛肉的一種,或者雞肉的一種,將豆豉理解為煮熟的豆子,將豆瓣醬理解為蠶豆泥,這樣按照菜譜做出來的回鍋肉,還能夠叫回鍋肉嗎?”

 

“而從高本漢開始,跟著接下來的斯塔羅斯金,雅洪托夫,他們對於上古聲韻的理解,他們在基礎條件那麼不全的情況下總結出來的一套方法論,是值得大家推崇稱道的,但是他們所作的工作,也只是將菜譜更加的精細化而已,比如知道豆豉是要用發酵的豆子那醬油浸泡,豆瓣醬是發酵的蠶豆瓣與辣椒鹽一起製成,但也僅此而已。”

 

“對於這些東西最本真,最直接的味道,他們無法用文字表述出來,聲音這種東西,本身也沒法僅憑文字表述出來。”

 

“而他們學術的翻譯者和繼承者們,甚至走得更偏,忽略了人文科學最大最基礎的一個過程——田野調查。”

 

“然後我們就發現了一個非常有趣的現象。”周至笑得有些玩味:“絕大多數的中古漢語言學家,他們對聲母還好一點,對韻母,甚至沒法準確地解讀出留存至今的一些方言韻母,不說韻母了,甚至就連入聲都沒法讀出來。”

 

“他們的理論研究或者很精深了,但是他們的重組和構擬,只停留在了紙面上,或者腦海當中,無法將之用直接的方法讀出來,讓大家所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