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央 作品

第 81 章 同源

 有美人,有美酒,李牧早已被趙王偃拋到了腦後,很快,趙王偃便與趙王后在這正殿之中胡天胡地起來。

 趙王后是娼女出身,自然不會因為此事而感到羞恥。

 趙王偃亦覺得十分刺激,他的前任王后雖是名門出身,美麗端莊,卻斷然不會陪著他這樣胡來。相較之下,還是如今的這位王后更合他心意。

 兩人身邊伺候的侍者,對於這一幕也見怪不怪了,他們守在外間,默默等候著趙王與王后的傳喚。

 雲雨方歇,面帶潮紅之色的趙王后倚靠在趙王懷中問道:“陛下還未告訴妾身,你因何而不快。你不告訴妾身,讓妾身如何為你分憂呢?”

 趙王偃道:“那李牧分明與秦王后有親,卻故意欺瞞寡人,寡人不知他究竟是何居心!從前,你和郭開都與寡人說過李牧此人不可信,寡人只道是那李牧笨嘴拙舌,不討你和郭開歡心。如今看來,還是你們的眼光準。”

 趙王偃欲冊封娼女為後之時,李牧曾以她出身不正,擾亂宗室血脈為由,反對趙王偃立她為後,故而,如今這位趙王后與李牧也是有仇的。

 再加上她也收了秦國使者送來的金銀之物,她自然知道該怎麼做對自己有利。

 於是,趙王后對趙王道:“與秦王后有親,本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若那李牧利用這層關係為王上好生辦事,也是美事一樁。可那李牧偏要藏著掖著,便只能證明他心中有鬼。”

 她這番話,可謂說到了趙王心坎兒裡。

 趙王后覷著趙王的臉色,又道:“李牧手握重兵,在代地又威望甚高。他對王上不忠,妾身實在為王上的安危感到擔憂啊。這軍隊,還是得握在自己人手中,才能安心,王上說可是?”

 “不錯。這代地的兵,的確不能讓李牧再繼續執掌下去了。待此次滅蝗之事一畢,寡人便派人去取代李牧之職。”

 原本趙王偃還覺得可以再等等,如今他一想起李牧欺瞞他之事,便覺如鯁在喉,連一刻都等不得了。

 趙王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滿意足:“王上可想好了派遣何人去取代李牧?”

 “趙蔥是我趙國宗室中人,向來對寡人忠心耿耿,可用。至於這李牧……他既對寡人不忠,寡人自然留他不得!”趙王偃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殺意。

 “王上,既然這李牧與秦王后有親,便是看在秦王后的面子上,也不該傷了他的性命。”趙王后道:“待咱們將兵權從李牧手中收回來,王上只管將那李牧驅逐出趙國。”

 “愛妻此言有理。不過,直接將那李牧驅逐出境,實在是便宜了他!”趙王偃恨聲道。

 “王上若是覺得不解氣,便將那李牧召來邯鄲,好生折辱他一番就是。待王上出了這口惡氣,正好派人將他攆出趙國,眼不見心不煩!”趙王后道。

 如果趙王偃足夠理智,便會駁斥趙王后的話。

 秦王后既然視李牧為親戚,還大老遠巴巴兒地派人給李牧送來了“家書”,便證明她是看重李牧這門親戚的。

 趙王與趙王后留下李牧的性命,是為了不得罪秦王后,難道他們折辱李牧,秦王后面上就有光了嗎?

 不過,若是趙王偃足夠理智,他也不該輕而易舉便被郭開的話,以及一些似是而非的言論所影響,便去懷疑李牧這樣的重臣。

 趙國已失去了廉頗這樣一員大將,再失去李牧,除了年事已高的龐煖之外,還有何人可用?龐煖如今已年逾八十,便是身子骨還算硬朗,又能再為趙國打幾年的仗?

 在趙王偃心中,只要他手中牢牢把持著趙國的軍權,任用何人為將並不重要。可如果名將真的能夠被人輕而易舉取代,他們便也不是名將了。

 遠在代地率領黔首們滅蝗的李牧還未料到,他一心效忠的君王,已經開始思考著要如何對付他了。

 此時的李牧,雖為滿城的流言而略感擔憂,但他自覺問心無愧。

 他準備待剿滅蝗蟲之後便親自上書,向趙王陳情。

 此次蝗災中,趙國大半的田地都被那些蝗蟲給禍害了。

 李牧所在的代地因地理位置較為偏遠,反倒是受災比較小的地方。

 即便如此,秦國依舊有少量使者留在代地,協助李牧等人進行滅蝗事宜,同時預防蝗蟲從重災區向著代地襲來。

 秦國派來的農官對李牧道:“我們這一路行來,對趙國的災情最是清楚不過。今年,趙國大半地區都損失慘重,有些地方甚至將要顆粒無收。唯有包括代地在內的一些地方,受損最小。這代地的糧,必要想法子保住。”

 “日後,待趙國其餘地方的黔首活不下去之時,代地興許還可以勻一些糧食出來給那些黔首。”

 李牧見秦國官員這般為趙國考慮,忍不住問道:“你們秦人為何會這般關心我趙國之事?”

 這些日子以來,秦國官員對趙國抵禦蝗災之事有多上心,李牧看在眼裡,疑惑在心裡。

 他並不相信秦人會真心實意地幫助趙人,可秦人這些日子以來的所作所為,著實打破了他的認知。

 李牧不得不承認,即便是趙國官員來了,也不可能比這群秦國官員或者將士們更加盡心。

 秦國官員和將士們與他們同吃同住,幹活時一點也不含糊。當他們穿著趙人的衣衫,與趙國黔首們在一處忙活時,李牧甚至分不清誰是趙人,誰是秦人。

 想不到有朝一日,秦人與趙人竟能如此和諧地相處。

 看到這樣的場景後,李牧反而越發困惑。往日兇名在外的秦人,何時變得這般友善了?他們這麼做,又是圖什麼呢?

 在聽到李牧的話後,那名農官用胳膊擦了把汗:“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按照王上的命令行事。”

 “秦王?”李牧回想了一下秦王政自繼位以來所做的種種事,實在不覺得他是這般富有善心的君王。

 仁善的君王,可無法從亂世之中殺出重圍,撐到如今。

 這二字不僅與秦王無關,也與其他任何一個國家的君王都沒甚關係。

 “王上說,秦趙從前是一家,往後也不必區分得那般清楚。”

 農官至今還記得,秦王政在說這番話時,漆黑的雙眸中盡是幽深之色。

 他雖不知秦王的話語中究竟有何深意,但他知道,秦王自繼位以來,從未做過錯誤的決定。如今,秦國在秦王政的統領之下,呈現一派欣欣向榮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