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央 作品

第 62 章 傳信

 “六國之地人手比秦國充沛,陛下若是在六國之地建立造紙廠,可依照紙張的質量,將所造之紙分為幾等。那上好的紙張,價格自然該比中等與下等紙張貴,卻又比六國國君直接從陛下這裡購買的紙張便宜。如此一來,既不耽誤陛下繼續從六國國君和貴族身上賺錢,又可滿足他們高人一等的心理”

 “中等紙與下等紙價格相對便宜,假以時日,便是六國境內的普通黔首,也能用得起我秦國的紙張。屆時,六國黔首們自然要念陛下的好。”

 “對了,陛下還可時不時推行少量‘秦王同款優質紙’,限量發行。六國那些對陛下頗為推崇之人,或是想要向陛下示好之人,自會爭相購買這限量紙張。”

 李令月向嬴政傳授著自己兜售物品的心得。

 嬴政一面聽著,一面也不得不佩服李令月賺錢的本事。只是賣個紙而已,就被她玩出那麼多花樣來。

 但他不得不承認,李令月的這種法子極為實用。

 大家都用一樣的東西,如何能體現出某些人尊貴的身份來?

 如今秦國將紙張分為好幾等,明面上價格是降下去了,可因此而受惠的卻是中低層人士。

 至於高層人士,他們為了顯示自己與眾不同,自然還是願意花更高的價錢來購買上好的紙張,甚至是限量版紙張。

 商議完在六國之地開辦造紙廠的事,嬴政又開始與李令月談論印刷術之事。

 “六國國君雖糊塗,他們手底下卻有一些聰明人,已然意識到了印刷術的重要性。”

 隨著紙張在六國之地擴散開來,印刷術也變得越來越重要。

 在用過了便利輕薄的紙張之後,沒人願意再拉著數車竹簡到處跑。

 這時,由秦國出品的各大紙質書籍迅速在六國之中佔據了高地。不過,因紙張和書籍目前都是稀罕物件兒,有價無市,這些刊印成冊的紙質書籍目前倒是還沒有流入市場之中。

 這些紙質書籍都被擺放在六國王室的藏書館中。只有六國王室,與王室關係匪淺的高官勳貴,以及受到這些人賞識的士人,能夠出入藏書館,借閱這些書籍。

 尋常人別說是借閱了,連看都看不到一眼。

 秦國在刊印這些紙質書籍的過程中,暫時沒有夾帶私貨。但秦國官員們在刊印這些書籍的時候,用的都是秦語。

 好一些的,會用秦國與目的地國雙語來印刷,有些書籍,則只用秦語來印刷。

 雖說現在這種情況還不明顯,但一些敏銳的六國人仍然對這種現象產生了擔憂之感。

 他們擔心,長此以往,各國的書籍中將僅有秦語流通,而原六國文字會漸漸消失。

 李令月聽嬴政這麼說,便知是發生過一些事故了。

 她拉著嬴政的手晃了晃:“別吊我胃口,快與我說說,可是六國國君派人來盜竊印刷術了?”

 嬴政不屑地發出一聲冷哼:“他們有那個眼界嗎?”

 如今山東六國在位的國君,楚王啟是自己人,韓王然、趙王偃、燕王喜和齊王建一個比一個糊塗蛋

 ,魏王增倒是比他們稍微清醒些,卻是個膽小怕事的,不敢輕易招惹秦國。

 這樣的人,便是給他們幾個膽子,他們都不敢得罪秦國。

 “那究竟是誰?你這樣說,肯定是六國之人無疑。既然不是六國國君派來的人,便只能是六國民間的有識之士了。”

 李令月道。

 “說來,此人與令月你還有幾分瓜葛。”

 嬴政道。

 李令月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近日接觸過的人,沒有任何頭緒。

 自打駐紮在長安之後,與她接觸的不是咸陽宮的人,就是嬴政的心腹愛將,總不可能是這些人背叛了嬴政吧?若真有自己人在背後捅嬴政刀子,只怕嬴政面上的表情也不會這麼放鬆了。

 李令月又將回憶的範圍擴大到自己率軍來到戰國時代之後,在來秦國的路上,她曾接觸過的那些人……

 她撓了撓自己的臉:“莫非是廉頗?還是韓非?總不可能是小張良吧!”

 廉頗在離開邯鄲前往大梁之時,便已對如今這位趙王心灰意冷。如今廉頗在秦國頗得秦王賞識,奉命跟著李斯,為變法開道,他不太可能會背叛秦王。

 那麼,是韓非?可韓非不是跟在李斯身邊操持變法之事嗎?

 變法之事這般繁雜,若李斯還不能榨乾韓非的精力,以至於韓非有餘力想東想西,那李斯也太沒用了吧?

 “是張良。那孩子不愧是日後的‘漢初三傑’,年齡雖小,卻多智近妖。多少成人都看不透的事,卻讓他一介孩童給看了出來。”

 在聽到這個答案之後,李令月有種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感覺。

 “小張良做了什麼?”她一面說著這話,一面祈禱著張良別當真做出什麼觸及嬴政底線的事。

 否則,即使他再怎麼聰慧,恐怕也要半道夭折了。

 嬴政對於聰明人向來都是十分欣賞的,只是,他對不能為他所用的聰明人,絕不會手下留情。

 “在發現由秦國印刷成冊的書籍都以秦語寫就之後,張良寫了一封信,向韓王然闡明弊端。”

 李令月聽到這裡,不由放下了懸著的心:“韓王不可能聽他一介稚子的話,他怕是要失望了。”

 若張良僅僅只是去信提醒韓王,沒有做多餘的事,那麼一切尚在嬴政的忍耐範圍之中。

 “不錯,韓王然說,寡人對韓王室格外厚愛,才能讓韓王室以相對低廉的價格獲得紙張與紙質書籍。他讓張良莫要多想,只管在咸陽好生襄助韓非,服侍寡人。”

 光是聽一聽嬴政的轉述,李令月都能想到小張良會有多鬱悶。

 他如今在咸陽沒什麼人脈,好不容易才將這消息傳出去,偏那韓王還醉生夢死,錯把豺狼當恩人。跟錯主公,便是這般下場,但願小張良能早點想明白。

 “小張良定然大受打擊吧?不過,他小小一個人,居然能順利將消息送到韓地,只怕少不了阿政你的‘幫助’。”

 張良雖聰慧,不過僅憑他如今那點手段,放到嬴政面前是當真不夠看。

 嬴政頷首道:“韓國上下如今值得寡人

 看重的,

 唯有韓非與張良。”

 他顯然也知道,

 目前這倆人仍然心向韓國。但這倆人無疑都是良才美玉,

 為了得到這倆人,

 他不介意費些心思。

 其中,讓韓非與張良對韓王室死心,便是重要的一環。

 “說來,寡人雖知張良是未來的‘漢初三傑’,但因他年歲尚小,寡人並未對他有過多關注。此次,他當真是給了寡人一個‘驚喜’啊。”

 嬴政感嘆道:“他小小年紀就這般聰慧,非但讓寡人愈發想要將他收入麾下,寡人更是對漢初另外二傑生出了好奇之心。”

 李令月聞絃歌而知雅意:“那兵仙韓信如今尚未出生呢。我將與他有關的消息寫給陛下,陛下到時候派人去他的家鄉留意著就是。至於那蕭何,只比陛下小兩歲,如今尚在楚地。楚地既已落入了陛下的掌控之中,陛下正好可命人將那蕭何帶到咸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