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央 作品
第 6 章(第2頁)
若說前些年,呂不韋還自認能夠看透秦王政的心思,近些年,他便看不透了。這個他親眼看著長大的孩子,讓他覺得陌生無比。
這也讓他對自己的未來感到越發憂慮。
隨著嫪毐小動作不斷,被牽扯進來的官員越來越多。朝中的高官並不愚蠢,不會把寶壓在嫪毐身上,但一些中低層官員,就沒有這種眼界了。
嫪毐原是呂不韋舉薦給趙姬的,他與呂不韋的交際圈,本就有一定的重合。
當呂不韋發現,一些為他做事的官員居然也與嫪毐往來密切時,他頓時坐不住了。
“王上,臣,臣”
向來能言善道的呂不韋,竟破天荒地在秦王面前犯起了結巴。
“仲父的忠心,寡人自是知道的。”
年輕的秦王穿著一身玄色衣衫,俊美無儔的面容上一派淡漠之色。
明明還是個十七歲的少年郎,他卻已經學會了收斂自身的情緒。
若說在此之前,呂不韋還能偶爾從秦王的神色中得知他真實的想法,那麼現在,秦王的眼底就好似一片沉寂的荒漠。誰也不知,這荒漠的底端,究竟是一派恬靜,還是流沙暗湧。
“忠於寡人的,寡人不會在意那人微小的錯誤。不忠於寡人的,寡人自會讓那人嚐到苦果”
秦王幽深的黑瞳直直盯著呂不韋,一層細細密密的汗從呂不韋后頸滲了出來。
呂不韋見過不少國君,昭襄王,孝文王,莊襄王在外行走時,他也見過其餘國家的國君。
除了老而彌辣的昭襄王,沒有一個人像年輕的秦王一樣,給他帶來如此大的壓迫力。
興許,秦王政當真是一位天生的王者。
呂不韋依然是大權在握的相國,可他不知,自己手中的權,還能握幾天。
隨著嫪毐叛亂的時間臨近,秦國所有知情人都暗自繃緊了神經,等著大幹一場。
然而,嫪毐的叛亂,平息得遠比想象中更快幾乎是剛起了個頭,就沒了下文。
呂不韋經多方查證,方得知,嫪毐剛剛動手之際,他身邊就有人倒戈相向。
原來,嫪毐自認為買通了秦國舊都雍城內的護衛隊,可護衛隊憑著軍功便可名正言順地得到晉封,他們又怎麼可能看得上嫪毐給的這點賞賜呢
跟著嫪毐,想要得到晉封,就得媚上,可他們既能憑本事得到晉封,又為何要去討好嫪毐這種小人
至於能夠被嫪毐輕易拉攏的小人,本也沒什麼真本事,關鍵時刻,自然指望不上他們。
嫪毐伏誅後,秦王踏入雍城王宮,不知與太后趙姬說了些什麼。
待他離開時,呂不韋分明從他的眼底看到了一絲狠戾,不遠處的宮中,傳來了太后趙姬的痛哭聲,那樣哀切,彷彿每一聲都在控訴著秦王的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