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第2頁)

 

    “週末。”
 

    “那我明天看下還有沒有百葉和烤麩,這兩樣耐不住放,我今天沒敢要。”
 

    許小華忙道“蕎蕎,你才剛過去,不要和大姐們搶這些,免得人家不高興。”
 

    李蕎蕎見她著急起來,笑道“怎麼會,小華,你想多了,這些內部處理的豆製品,雖然不要副食品票,但錢還是收的啊,大家有時候也捨不得買。”
 

    沈鳳儀一邊端菜出來,一邊笑道“自從蕎蕎去了菜場工作以後,咱們家飯桌上的花樣可豐富不少。現在天冷,這豆腐用水養兩天還行,明天我來給你們做點豆腐羹,再做個肉沫煎豆腐。”想著,一會給蕎蕎拿十塊錢,不然她這麼三天兩頭地往家裡帶東西,錢包怕是吃不消。
 

    李蕎蕎又和大家道“我今天聽菜場的大姐說,最近咱們這附近出了一個重大黑分子團伙,專偷食品廠、罐頭廠和棉紡廠倉庫裡的東西,然後拿到黑市上去賣,小華,你們單位有說這事嗎”
 

    許小華點點頭,“說起來,這還是我們單位第一個發現的呢”就把單位發現被盜的經過,和她幫楊姨出主意找線索,最後從李春桃那裡扯出黑分子團伙的事,簡單和她們說了一遍。
 

    末了又道“還有一件事,你們肯定想不到,今天有報社的記者來採訪楊姨,楊姨讓她們來採訪我了。”
 

    蕎蕎的第一反應就是“小華,那你是不是又要上報紙了啊”
 

    許小華點點頭,“我和哥哥,都有上報紙的可能。”
 

    蕎蕎笑道“那大華哥肯定很高興”
 

    沈鳳儀想到的卻是另一回事,微微皺眉道“小花花,那這次的黑分子團伙,是不是一網打盡了啊會不會還有漏網之魚,以後來報復你什麼的”她到現在一想起來,孫女被人圍堵威脅的事,還有些膽顫心驚的。
 

    秦羽也有些不放心,問道“小華,這事公安局那邊怎麼說啊”
 

    “我聽同事說,這夥人會被市公安局列為典型案例,肯定會一網打盡的。”
 

    秦羽這才點點頭道“那就好”又道“你楊姨也是好心,可能想著讓你多上上報紙,以後在單位裡,也受領導
 

    重視一些。”
 

    “媽媽,我知道的。”又道“媽,奶奶,我請了幾個同事,這週末來家裡吃飯,會不會給你們添麻煩啊”
 

    秦羽笑著搖搖頭,“那天我在家,咱們家忙得過來。”
 

    沈鳳儀舀了一勺湯給孫女,笑道“早就該請你同事們來家裡坐坐了。”
 

    大家一時商量起來,週末那天準備什麼飯菜合適。
 

    很快就到了週末,許小華一早起來,就盤算著要喊徐慶元和劉鴻宇過來吃飯,但是中午下課的時候,也沒見到徐慶元,是劉鴻宇和他們另一位室友喬遠志在門外等她。
 

    許小華還有些奇怪,就聽劉鴻宇先開口道“小華,元哥上午被班主任喊走了,還沒回來呢我們正準備去食堂吃飯,怕你找不到元哥著急,就來喊你一起了。”
 

    許小華也沒有多想,只當慶元哥是有事。
 

    劉鴻宇笑著問了她幾句,上次被流氓團伙圍堵的事兒,許小華忙問道“劉哥,你怎麼知道的啊”
 

    “我聽你哥哥和元哥說的,那天你哥哥過來找元哥的時候,我剛好在宿舍裡看小說。”
 

    許小華聽到是她哥說的,笑道“那天把我哥嚇壞了,說要來叮囑下慶元哥,我就隨他去了,兩個人沒鬧起來吧”
 

    劉鴻宇搖搖頭,“沒有,我看他倆還有一點相見甚歡的樣子。”劉鴻宇說到這裡,摸了摸鼻子,他原本以為許衛華避著小華單獨過來,是特地來找茬的,暗戳戳地等著看熱鬧。
 

    沒想到,元哥三兩撥千斤地安撫好了許衛華,最後許衛華走的時候,囑咐元哥道“我在內蒙當兵,一年到頭來也未必能來看小華一次,小華這邊,以後就麻煩你多照顧一點了。”
 

    元哥點頭道“一定,大華哥,請你相信,我和你一樣,希望她好好的。”
 

    許衛華就這麼相信了,拍著元哥的肩膀道“那來年見”頗有一副哥倆好的樣子。
 

    這時候,喬遠志忽然開口問她道“小華,你家和元哥家很熟,那他家的情況,你們都知道嗎”
 

    他這話一出來,許小華立即就心生警惕了,抬頭望著他道“你們是聽了什麼消息嗎沈凝說的”
 

    喬遠志見她顯然知道的模樣,也就沒再瞞著,“不是沈凝,是班主任最近找了元哥好幾次,要他寫思想彙報,我們無意中看到了元哥寫的稿子”
 

    他們宿舍關係很好,平時互相之間也不避諱,他週三那天去問元哥一道題,就看到了他桌子上寫寫揉揉的,好些廢紙,以為是什麼題目沒有解出來,拿起來一看,發現是思想彙報。
 

    許小華聽不是沈凝說的,忙問道“你們畢業分配的工作,是不是開始了”不然,她想不到,怎麼好端端地要慶元哥寫思想彙報
 

    喬遠志點頭,“嗯,前些天要我們填了一份個人資料,家庭關係一欄裡,元哥應該是如實寫了家庭情況。”
 

    許小華的心一時如墜窖底,“那慶元哥工作的事”
 

    喬遠志輕聲道“可能無法留在京市,除非他願意和家庭劃清界限。
 

    許小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這個年代的劃清界限,並不僅僅是字面意義上的,而是實際意義上的。她上一世無聊的時候,看過很多這個年代的回憶錄,那些與父母斷絕關係的人,即便心裡擔心,但是怕被人舉報,所以並不敢和父母那邊有一丁點的聯繫。
 

    父親受不住痛苦,選擇自戕,子女不敢去弔唁。年邁的祖父,在病重的時候,寄信回家,想吃一口肉,家裡人也不敢回信,就這樣讓老人家一個人獨孤地在異地他鄉的農場裡辭世了。
 

    多年後回憶,字裡行間都是血淚,但是那個年代,就是沒有人敢踏出這一步。
 

    慶元哥就生活在這個時代,他那麼聰明,顯然知道,一旦真的和家庭斷絕了關係,對他和父親來說,意味著什麼。
 

    想到這裡,許小華心裡都不由打了個冷顫。她想,即便是她和爸爸相處的時間不多,但是如果有人要她寫這樣的一封信或者一個說明,她也是無法下筆的。
 

    劉鴻宇見她臉色忽然就白了,搗了一下喬遠志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多說,轉頭安慰許小華道“小華,沒事,你不用擔心,元哥腦子轉得快,肯定能想到合適的辦法。”
 

    許小華苦笑了一下,在時代面前,個人的智慧是無法碰撞時代的侷限性的。這一點,她清楚,徐伯父清楚,就是慶元哥,心裡也是明白的。
 

    午飯,許小華還是點了一份8分錢的陽春麵,一個人默默地吃完。
 

    下午上課的時候,她就有些心不在焉的,時不時朝門外看去,但是一直沒有看到慶元哥的身影。
 

    四點多,袁老師下課,特地喊了她一下,問道“小華,你去沈凝那邊參加口語練習班沒有有沒有什麼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