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療養院(5)

蛇被少年簡單處理了一下。

 毒蛇的毒一般都藏在蛇頭的毒腺和毒牙中,蛇身本身是沒有毒的,可以放心食用,不過要徹底烤熟殺死裡面的寄生蟲。

 少年把處理好的蛇固定住,放在酒精燈上烤,他時不時地翻動蛇肉,十來分鐘後,肉香瀰漫。

 確定蛇肉徹底烤熟後,賽繆爾把蛇肉分成了兩份,然後開始了投餵工作。

 初彌也不矯情,就趁著他的手吃了起來。

 一個投餵一個吃,忽略底下的暗潮洶湧,氣氛一時也算溫馨和諧。

 蛇肉的味道並不怎麼樣,但眼下最重要的是補充能量,所以少女很快把屬於自己的那份吃完了。

 “謝謝。”少女眉眼帶笑,唇角彎彎,露出淺淺的梨渦,那笑宛若盛放的百合,溫軟而爛漫。

 不管如何,她總歸是要謝謝他的。

 賽繆爾被她的笑晃了一下,瞳孔微深,他剛想說什麼,“啊——”,門外傳來了女人的尖叫聲。“咣噹——”門被外面的不明生物猛烈地撞了一下。

 “開門!裡面有人嗎!開——”

 女人的聲音戛然而止。

 下一秒,外面重歸安靜,只留下牙齒撕開肉塊、摩擦骨骼的“索索”聲。

 在不明生物的進食聲裡,賽繆爾臉色不改地擦乾淨了自己手,然後捧起少女的瓷白的玉指,一根一根地擦了起來。

 初彌的手縮了一下,卻被他緊緊握住,他注視著她的眼睛,聲音繾綣柔和:“姐姐的手,還是乾乾淨淨的比較好。”

 初彌怔了一下,“姐姐”?這是什麼稱呼?

 她最後沒有掙扎,對少年的動作選擇了放任。

 她的心泛起了一絲奇怪的不舒服,她看著眼前溫潤如玉的少年,心裡沒有安寧和閒適,有的只是一種無從所適的茫然無措,而在茫然中,一股詭異的恐懼感蔓延。

 她看到的不是溫和細緻,而是冷漠薄涼。

 他動作輕和的像對待一樣精緻脆弱的藝術品,可在那“咔擦”不斷的進食聲襯托下,卻少了幾分人氣。

 他那種對除自己以外的人的漠不關心,毫不在意,才是讓她最不安的。

 他不在乎他人的生或死,或許,他連他自己都不在乎。

 他骨子裡的冷,涼意滲人。也對,無情到了極點的人,又怎麼會有同理心呢?更別提喜歡了。

 他和她很像,卻又比她更無情。

 但若真要在道德上論個高低,或許她還比不上他。

 她比他更卑劣。

 她會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就好比現在她在利用他們兩個之間或許並不存在的關係一樣。

 而他,根本就不屑於利用。

 門外的聲音漸止,少年放開了少女的手,兩人相對無言。

 “還睡嗎?”賽繆爾打破了沉默,聲音溫和如風。

 “不了,與其坐以待斃,我更喜歡率先出擊。”少女清冷的聲音裡滿是堅定。

 *

 解決一隻蜥蜴人後,黃朗累的癱倒在了地上。

 被撕裂的右肩被方塊k散發的白光治癒,體力也逐漸恢復了。

 他站了起來,突然目光一凝,把手邊的鐵架往身後擲去。

 鐵架與牆壁碰撞“哐當”一聲響。

 “別那麼不友善嘛。”

 穿著紅色風衣的女人從牆後走了出來。

 她撩了撩松卷的紅棕色長髮,一雙桃花眼盛滿意味不明的笑意,聲音千迴百轉,媚意十足。

 黃朗打量了風衣女人幾眼,最終把目光停留在了女人的胸前,聲音吊兒郎當道:“身材不錯。”

 女人也不在乎他的不正經,直接說出自己的目的:“合作嗎?”

 黃朗收回自己的視線,思索了幾秒,笑道:“美女的邀請,我當然不會拒絕。”

 “珊娜。”

 “黃朗。”

 *

 初彌和御知出門後,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那些原本關著的病房,全被打開了。

 初彌就近推開了病房的門,裡面空無一人。

 其他的病房也是如此,病人們,全都消失了。

 “我們……”

 少女猛然停下腳步,身後的呼吸喘息極重,帶著某種鐵鏽味的溼氣,讓少女雪白的後頸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眼前突然浮起層層白霧,不到十秒鐘的時間,可見度就降低到了三米以內。

 他,不見了。

 他們,走散了。

 初彌儘量貼著牆走,避免陷入前後左右夾擊的慘狀。

 醫院的牆壁貼了一層瓷磚,冰冷中泛著滲人的溼意。

 突然,少女停下了動作,入手的觸感宛若針扎,讓她條件反射地縮回了手。

 她確定,她摸到了某種動物的剛毛。

 “真是個水嫩的小姑娘。”

 入耳是一個老頭的聲音。

 老頭直接用手摸了摸少女的手,似乎對少女的肉質感到十分滿意。

 “嘶”,尖銳的剛毛十分粗糙,直接劃破了少女的手掌。

 本來光線就暗,再加上白霧,初彌只能勉強確定方向,卻看不清眼前的“老頭”長什麼樣。

 但依他這一身像野豬般的剛毛來看,也不會是什麼正常人類就是了。

 初彌試探地退後了一步,發現老頭並沒有發現她的動作,暗暗鬆了口氣。

 看來在白霧中,被幹擾到的並不只是玩家,還有npc。

 她把左手放到身後,握緊了手術刀,右手則從口袋裡掏出了一瓶淡黃色的液體。

 這是她在手術室無意間撿到的硫酸溶液,雖然有些變質了,但腐蝕效果還是不錯的。

 “小姑娘,你是喜歡被一口吃掉,還是一口一口地吃掉。老頭子人老了,牙不太好,希望你能多多擔待些……”

 初彌儘量忽略老頭身上散發的臭鼬味道,把注意力集中到他的聲音上,努力辨別出他聲音的來源,也就是他的頭在哪裡。

 食指和拇指悄悄擰開了瓶蓋,硫酸特有的酸味被臭味遮掩住了,老頭並沒有察覺。

 少女握著手術刀的手愈緊,她,只有一次進攻的機會。

 “要不,就從最嫩的地方開始吃……”

 老頭的兩隻爪子握住了少女的肩膀,低下頭,準備開始進食。

 肩膀傳來尖銳的痛意,就是這時!

 “啊——”,老頭髮出一聲慘叫,少女緊接著左手手腕發力,狠狠地刺進了老頭的鼻子裡。

 確定老頭的脖子沒有剛毛後,下一秒,瓶子裡最後的硫酸也發揮了作用,精確地潑到了老頭的脖子上,然後是生鏽的手術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