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6章 獨立任務,戲臺詭祟
扎彩世界甲板之上,空無一人的戲臺附近,雖然戲已經散場,但環繞在四周的黑暗卻並未散去。
五大權貴自然是不在了。
因而,偌大的戲院茶樓顯得空空蕩蕩。
幾盞尚未熄滅的猩紅燈籠,釋放微微晃動的燭火,映照在戲臺茶樓的根根樑柱上,使得那刷了漆的表面蒙上一層血光。
“呼……”
一陣海風,吹得黑暗湧動,吹得燭光殘影,吹得戲臺上的紙灰元寶,如雪片般飛舞至臺下。
那銀元寶被燒出一個個窟窿,遠遠望去,就如同面容悽慘的骷髏!
“嗒……嗒……”
腳步聲起,黑暗被突如其來的火光吞沒。
灼燒的火焰中,楊誠手持三牲鏟快步走入,所過之處,步步生火,將戲臺四周的黑暗徹底驅散。
楊誠環顧四周一圈,確定無人跟蹤之後,快步向前,輕輕一躍便翻身上了戲臺。
眼前,唱戲之時那吐出的白骨血肉並未消失,散發著一股難聞的酸臭味道。
“嘖,真噁心!”
楊誠露出一絲厭惡之色,快步掀起旁邊退場用的簾子,來到了戲臺後方。
一陣腐朽發黴的氣味中,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十數個平方的昏暗房間。
房間內放滿了各種唱戲用的道具,但是連同用來保存道具的箱子在內,都已經出現了不少腐壞的窟窿。
至於房間盡頭的一扇木門,則被鐵釘和木板封死。
顯然,這裡先前應該是一個臨時轉場和更換衣服的房間。
封死的地方,應該是直奔演員休息區了。
“這裡……真的會有寧豐說的線索嗎?”
楊誠疑惑喃喃中,不由回想起自己還在房間處理倀鬼和山樹的時候。
他用自身的“灶火灼身”佔盡了優勢,卻在關鍵時刻,從死生契闊詛咒那裡得到了寧豐的通知。
寧豐交給他的任務其實有五個。
第一,記錄所有寧豐在記憶當中告訴他的事情,事無鉅細,一字不差!
第二,束縛住自己負責的倀鬼,並將其困在封詭鎖當中,不要讓任何人察覺倀鬼還活著,並將山樹抓回來。
第三,先一步前往雜物間,確定雜物間的效果和樓層的真面目,進一步確定塗宇陽、雯昕的記憶是否屬實。
第四,分頭行動,由眾人前往開啟陰界大門吸引注意時,獨自來到戲臺調查。
第五,查詢那些唱戲的詭異,是否還在。
前面三個任務,楊誠自然沒有疑問。
但是後面兩個任務,卻讓楊誠有些困惑,自然忍不住詢問原因。
……
一個小時之前。
房間之內,楊誠已經將山樹五花大綁,並以臘月辭灶祭天法會抓住倀鬼。
“什麼?”楊誠眉心一蹙:“寧豐,為什麼要調查戲臺?”
此刻,金線浮動流竄,寧豐的意識之聲傳入楊誠腦海中:
“小誠,如果說日記本、棺材中的信、戲臺的內容都是為了誤導我們,那麼佈置的越簡單反倒是越不容易出錯。”
“日記本和信件,都給我們產生了極大的誤導。”
“但是,戲臺的元素過於複雜,作為誤導的道具,實在是有些‘畫蛇添足’。”
“其次,戲臺的內容,更像是針對眾人當時調查的結果而精心創作的‘補丁’。”
“這種‘靈活’的誤導方法,顯然是需要實時跟蹤我們,並實時調整。”
“既如此,戲臺本身或許不單單是‘道具’那麼簡單。”
“更何況,戲臺上的那些唱戲的詭異,我仔細觀察過了,實力相對較弱,應該還沒有到紅衣級別,和戲臺應該是相輔相成。”
“如果可以,將他們用封詭鎖抓獲,帶回去給王奕升。”
“和戲曲元素相關的詭異,應該可以讓他突破融合的數量限制,說不定也可以讓他的詭域更快凝聚成功。”
……
回想著寧豐的話,楊誠環視四周一圈,眉心緊蹙:“破綻,似乎是沒有?”
他隨手召喚出一團火苗,又往房間深處走了一些。
浮灰和黴菌的味道,加上還有一些粘連在蜘蛛網上的蟲屍,使得楊誠連連咳嗽。
突然,他注意到了房間角落當中的一張桌子。
這桌子旁邊還有一個存放戲本子的木頭櫃子。
這兩物件,連同一把椅子,看上去幹乾淨淨,沒有灰塵,就彷彿是……有人在這裡刻意清理過。
想到這裡,楊誠快步上前,又在桌子上發現了一些墨痕。
他伸出手蹭了蹭,發現這墨痕還沒有乾透。
楊誠看到了擺放在旁邊的戲本子,封面上還寫著今天的日期,就順手拿起翻了翻。
這一翻,讓楊誠眉心一跳。
只因為這戲本子上的內容,竟然和他們先前看戲的內容完全一致!
對白、角色、動作,無一例外,描寫的十分細緻清楚!
“墨痕沒有乾透。”
“所以可以確定,是某個人觀察到了我們的情況,然後臨時坐在這裡寫的嗎?”
念及至此,楊誠順勢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從櫃子裡取出了日期臨近的戲本子。
在迅速翻閱了幾本以後,楊誠發現,內容和主題雖然沒什麼變化,但細枝末節的改動卻很大,顯然是符合寧豐先前的猜想。
每一次禁區,都是一出不同的戲!
戲臺本身,並不是一個被提前設定好的“程序”,而是一個實時改變內容的“發酵裝置”!
用來發酵眾人心中對情報的錯誤評估!
“雯昕和塗宇陽進入遊輪的時間,似乎是……”楊誠立刻在櫃子裡開始翻找,很快便找到了對應的戲本。
在將兩本戲本全部打開,並開始逐字對應之後,楊誠的臉色有些變了。
因為在雯昕和塗宇陽的戲本當中,有著一段匪夷所思的戲詞,是他們並沒有見到的。
【虎倀(怒斥臨水夫人):汝等多昏庸,未有那火眼金睛辨真兇!】
【臨水夫人(提法劍):妖孽休要放肆!汝造倀鬼,殺孽滔天,今日把那倀鬼斬之!不枉那村落百姓,哭求上天!】
【打鬥,倀鬼死亡】
【虎倀(掩面痛哭):邪神提劍,不聞黑白。邪道猖獗,不看善惡。倀鬼非倀鬼,汝等為何不聽吾苦心之求告!】
【臨水夫人(怒目):爾等為山中精怪,不思回報皇天后土,卻以邪術凝聚長生邪壇。汝造倀鬼,為汝供奉血祭,白骨累累,惡債滔天,何必聽爾等顛倒黑白之詞!】
【打鬥,虎倀倒地】
【虎倀(瀕死,氣若游絲):可憐可嘆!】
【法壇不掌天地三光人間氣,卻見祭童慘死如草芥!】
【神仙道佬仗劍來,言那倀鬼罪孽深!】
【可笑那倀鬼之能騙鬼神,善惡顛倒多枉死!】
【死生來來亦去去,皮肉骨相如何真!】
【冤……枉……吶!】
明明只是一曲戲詞,楊誠卻看得呼吸急促。
尤其是最後三個字,讓他彷彿隱隱聽到了一陣無奈絕望的哭嚎之聲。
“嘀嗒……”
一滴豆大的汗珠滴落在戲本子上。
不對!
這段詞……不對勁!
不僅內容不對勁,就連筆跡也完全不對!
楊誠連忙取出更多戲本子一一對應,發現唯獨在這段戲時,字跡是不同的!
“這麼看來,寫這段戲的人,和用戲文誤導我們的人,不是一個人?”楊誠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
這種可能的確是有的。
比如五行倀鬼當中的陳堂和檀婉兒,他們對於自己的行為是抱有悔意的,他們很有可能會試圖製造一些破綻讓人知悉。
亦或者,是那些孩子。
畢竟五行乩童肯定也知道當年的真相。
乩童……祭童……
嗯?
孩子?
一瞬間,楊誠臉色一變,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桌椅。
自己下意識地坐在了椅子上,並看著桌上的戲本。
這一切動作,的確很正常。
可是……一直坐在這裡更改戲詞來誤導旁人的,應該就是和禁區之主一夥兒的人!
按理來說,不管禁區之主還是五行倀鬼,那都是成年人。
成年人坐在這麼矮小的桌椅上,真的能夠方便平穩地寫出這些戲文嗎?
反倒是那段“刻意”的戲詞,不僅筆跡不同,字裡行間也是歪歪扭扭,就好像處於一個很不舒適的角度在書寫文字!
“難道說……”楊誠的瞳孔裡,駭然之色逐漸滿溢:“在這裡經常寫戲文的,不是大人,而是……小孩?”
霎時間,狹小的房間突然傳來一陣哀怨詭異的戲腔之聲!
“呼……”
一陣陰風,使得祭天之火的火苗瞬間熄滅。
房間陷入一片黑暗的同時,位於楊誠身後,那原本已經被封死的木門上,突然出現了幾雙猩紅邪佞的眼睛,透著一絲戲謔之色的,死死盯著楊誠的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