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銜刀人 作品

第46章 博物展:無麻縫合,瀕死,邏輯邏輯邏輯

 白無一迷迷糊糊儘可能構建著現在情況的邏輯鏈,他瞪大眼,卻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他看見有人在對他大喊,卻聽不清對面在說什麼,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維持呼吸,吐出代幣,然後把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側腹部,感覺到一種粘稠的蠕動。

 “……報酬,我收到了。”

 一些茂密的樹根伸了過來,與此同時響起的還有莎莉婭有些無奈的聲音,在白無一聽來,這聲音就好像隔了一層水一樣朦朧:

 “真是白痴……你那個……跑了,差點你連……算了,這個交給……”

 隨意丟下這麼一些白無一完全聽不清的話後,那聲音又遠去了,接下來是一陣奇怪的摩擦聲,最後一道藍色的身影接近了過來,發出布魯的聲音:

 “沒有麻藥……酒精消毒……不是醫生但是以前……裁縫,這次沒問題吧……”

 咔嚓,咔嚓,咔嚓。

 頭腦伴隨著劇痛與灼燒感發出生鏽齒輪般咔嚓的運轉聲響,縫合傷口……應該?白無一企圖點一下下巴,卻無法感知到自己到底有沒有成功做到這件事,只知道那藍色的身影湊得更近了一些。

 衣物剪開的聲音,皮膚暴露在外界的寒冷感,酒精的灼燒……然後是……

 “……咔。”

 在已經有劇痛的情況下,縫合的痛感其實並沒有那麼明顯。

 它就像在這一片疼痛的汪洋下掀起的一股突出波濤,和諧、卻又如此鮮明地證實著自己地存在,以一種明顯的絲線拉扯感和遙遙無期的持續一次次緩慢地擊打在遭受折磨者的心尖上。

 更為糟糕的其實是白無一努力維持住的那一絲基本知覺——這是治療行為,不能反抗,這是精密操作,不能動彈,他的腹部已經緊緊收住,哪怕不算壯實軀殼亦被痛苦撕扯處一些猙獰的肌肉,但就是如此,他亦只敢把自己如一尊石雕般僵硬著,恐懼於若是稍一動彈,那本該作為縫合工具地針就會刺入錯誤的地點,於是更加徒增這漫長的折磨。

 每一次,當他感到肌肉中那一股明顯的粗壯絲線(實際上並不算是粗壯,但在痛苦的感知中,一切都被放大了)被拉扯、戳破上層的皮膚、然後帶著一絲絲在疼痛中的鈍痛向著月光扯起,貪婪暴露於空氣之中時,都會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種“一切終於結束”的期盼,但很快下一刻那針頭的轉回便令他再一次抽搐起來,到最後,一切的意念只剩下這一種期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