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生日快樂
第二次和丹楓見面是在訓練景元的時候。
“身為雲騎,不可使武備脫手,形體渙散。”
她學著那個教導自己的女人的模樣,對面前奮力揮劍的白髮少年說道。
這些話她每天都要說上一次。
景元停下揮劍的瞬間,她皺了皺眉:“為何停下?”
他目前只需要揮舞長劍一千次,甚至還沒到一萬次,在她看來,這簡直太輕鬆了。
“師、師父……”
景元看向練武場口,有些怯怯的小聲道。
鏡流轉頭望去,丹楓正抱著胳膊靠在旁邊的木樁上。
見她轉過頭來,他站直了身子,喚出了一把有些古舊的長槍。
“和我打一場。”
他說。
冰冷的劍刃架在那位年輕龍尊脖頸上的時候,她看到他眼中不服氣的神色。
幼小的手拉拽著她的裙襬。
她強壓下心中的戾氣,一言不發的轉過頭去,甩開景元的手,帶著他回去接著練劍。
毫無挑戰性。
無趣的仙舟。
無趣的世界。
無趣的宇宙。
無趣的……劍。
她以為那個內心要強的過分的龍尊不會再出現在她面前了。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鏡流記不得了,丹楓似乎持續來了一年。
幾乎是天天都來切磋一次。
這一年裡,他們兩個幾乎每天都在切磋。
長劍和長槍分開。
她看著面前仍不服氣的年輕龍尊,抱起長劍。
他們的切磋即將結束一段時間了。
她要出征了。
但是這些對於壽命極長的他們來說,什麼都不算。
那位年輕的龍尊抹掉鼻子的血液。
“等你回來,繼續。”
她沒有拒絕。
五年。
等到她再回來的時候,看到的是毫無變化的景元。
還有那位毫無變化的龍尊。
看到那位年輕龍尊的時候,她拿起長劍。
但是他卻搖了搖頭,扔過來一罈酒:“慶祝一下。”
她沒有拒絕。
坐在庭院中,望著虛假的冷月,她看到跟在那個龍尊身後的男人。
“應星。”
那個白髮男人笑的狷狂:“短生種,未來羅浮最好的工匠。”
短生種,妄想成為羅浮最好的工匠。
她沒有笑出來,她選擇了尊重這個短生種的理想。
誰又能說得準呢?
他們總是用十年百年去衡量成功,誰能說得準這位短生種將來能有什麼樣的作為呢。
他們坐在冷月之下飲酒,聽著那個短生種吹噓。
她竟然沒有覺得煩躁。
她能看到,那個短生種的眼中藏匿著深深的傷痕,倔強而孤獨,守著心裡那絲防線。
但是他能做到用笑意掩蓋自己的過去。
他很厲害,在這方面超過了自己,她想。
她放下酒杯。
“我叫鏡流。”
說出名字的時候她竟然感覺到一絲陌生——她已經好多年都沒有吐出過自己的名字了。
那天過後,那個短生種開始時常纏著那個年輕的龍尊,還有她。
離開蒼城之後,她第一次體會到逛街的時候有人從後面跑過來拍她一下的感覺。
那個短生種和那個年輕的龍尊和她切磋,二打一。
她完勝。
那位短生種沉迷鍛造的時候,毫無晝夜的概念。
年輕的龍尊揹負著持明族的使命,守護著持明族。
她在那一路的廝殺中,登上了劍首之位。
然後又來了一個人。
一個狐人。
受封儀式結束的下午,手中拿著應星贈與她的支離劍,她聽到了旁人討論。
“聽說了嗎?這位劍首來自蒼城。”
“蒼城?”
“對,就是那個被吞噬的仙舟。”
“真厲害啊……”
那天晚上她突然有些情緒崩潰,抱著支離劍坐在冷月下流淚,卻毫無聲息。
她沒有哭,只是在流眼淚。
父親母親看到了沒有?
那些朋友,那些鄰居,那些救了她命的雲騎軍都看到了沒有?
她想著,直到天空被那一艘星槎遮蓋。
星槎緩緩落下,落在她面前。
“讓美麗的少女哭泣可不像我啊。”
那個女孩從星槎中跳了出來,微笑著站在她面前:“怎麼了?”
她愣神似的看著她,直到毛茸茸的耳朵遮蔽了她眼前的月色。
“我可以提供肩膀哦。”
她叫白珩。
遊離星海的無名客。
她沒有對著這個無名客傾訴,只是在她的逗樂話語之下收斂了悲慼。
“我叫白珩。”
那天晚上,她們兩個聊了很長時間。
大部分都是白珩在說,她很少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