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file_put_contents(/www2/jsonfs/11/11322/133267524.json): Failed to open stream: No space left on device in /www/wwwroot/shushazw.com/read.php on line 107
劍來-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開門見了新人間(第2頁),天蠶土豆,殊沙中文
天蠶土豆 作品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開門見了新人間(第2頁)

    陳平安說道:“記起來了,好像是林君璧那個臭棋簍子說的。”

    陳李恍然道:“難怪我會覺得這句話說得不夠盡興,之前總想著是不是自己想得淺了,未能領會更多的深意。現在看來,還是林君璧故意拽酸文,有話不好好說,意思是有點,卻不多。”

    陳平安笑眯眯道:“記岔了,冤枉林君璧了,確實是我說的。”

    陳李懵了,“啊?”

    陳平安笑罵一句啊什麼啊,吃你的飯。陳李斜眼那個想要笑又不敢笑的高幼清,後者扯了扯隱官的袖子,陳平安立即一巴掌拍在陳李的腦袋上,又罵了一句,只會嚇唬師妹,看把你出息的!高幼清終於找著靠山啦,少女笑眯起眼,給隱官夾了一筷子菜。陳李嘀咕一句馬屁精,便未卜先知似的,立即歪斜腦袋。不曾想隱官根本沒有要動手的意思,陳李悻悻然,端起那隻花神杯,喝了一口酒。

    陳平安跟高幼清說了些飛昇城泉府和高野侯的近況,高幼清豎起耳朵聽得仔細,一聽到隱官幫忙轉述她哥哥略顯絮叨的囑咐,讓她注意這注意那的,少女便使勁皺著臉,淚花兒在眼眶裡邊打轉兒。

    酒桌上,都是自己人,聊天內容當然是百無禁忌的,氛圍輕鬆得就像一場家宴。他們順嘴聊到了浮萍劍湖跟彩雀府一起做法袍、手釧買賣的事情,陳平安問道:“榮劍仙,有無來大驪這邊當個掛名供奉白拿錢的想法?”

    榮劍仙?元嬰境劍修的榮暢神色玩味。

    要說自己真能當上大驪王朝的記名供奉,拿塊無事牌,在師父那邊,也是一件顏面有光的事情。

    陳平安解釋道:“在劍氣長城喊玉璞境劍仙才是罵人的話。喊地仙境一聲劍仙,那叫預祝。”

    榮暢笑著點頭道:“國師都親自邀請了,我也就不矯情了,當了這供奉。”

    陳李說道:“榮師兄,隱官的第一句話是真的。第二句話,只有在二掌櫃的酒鋪才管用,出了酒鋪,還是罵人的意思。”

    榮暢不以為意,說道:“有機會是要去趟飛昇城的那間酒鋪。隱官,我們走一個?”

    陳平安笑著與他碰杯,各自喝完杯中酒後,說了一句,“劍氣長城跟北俱蘆洲的劍修,喝酒還需要理由?”

    這句話好像比什麼酒的勁道都要更大,榮暢一下子就決定放開喝了。

    榮暢酒量還行,就是酒品差了點,本來一個做事持重、言語謹慎的酈採首徒,到最後,竟然都敢開始埋怨起師父的不是了。

    陳李翻了個白眼,讓高幼清記得千萬別告狀,他將嚷嚷著我沒醉、我還能喝的大師兄攙扶著離開。隋景澄猶豫了一下,她也跟著起身離開,卻不是就此不回酒桌,去那個叫於磬的國師府廚娘那邊幫忙,這頓酒,還要喝呢,她幫忙炒了幾個佐酒菜,還搶著端去酒桌那邊,她嘴上還要說於磬姐姐的手藝真不錯。

    杜俞喝得微醺了,就要踢掉靴子盤腿坐在長凳上,卻驟然驚覺這裡是國師府,可不是隨便什麼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的地兒。

    陳平安讓他只管隨意些,杜俞猶豫了一下,還是照做了。這位杜大俠,如今在北俱蘆洲山上依舊名聲不顯,在江湖卻是小有名氣了,當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好人,比做賊的還謹慎。從頭到尾蒙面,不說一句話一個字,救了人就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手,以更快的御風速度逃離。

    當年陳好人,跟不打不相識的杜三讓,“虛心請教”了既是鬼斧宮秘傳更是家傳的兩道符籙,分別是馱碑符和雪泥符。

    上次符籙於玄做客落魄山,機會難得,陳平安便一開始故意隱去符籙的根腳,當場畫符兩道,毫不在意是不是貽笑大方。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於玄何等眼力,捻起那張雪泥符,試探性詢問一句,“貧道曾經抖摟一手符託山嶽,陳道友有心了,還增添了些許飛鳥篆的符意。”

    陳平安由此也算側面知曉了一樁意料之外的密事,鬼斧宮的開山祖師,極有可能去過那座流霞洲山嶽、親眼見過那枚符籙,在機緣巧合之下,有所心得,自具手眼?

    於玄對此符的評價是“還算可觀,略通神意。”

    畢竟是陳道友親自繪製的符籙,還是要給點面子的,總不能直白說是會了點皮毛,尚未登堂入室。

    可於玄的性子,以及他之於浩然符籙的意義,加上又與陳平安關係熟了,所以於玄還是忍不住補了一句相對委婉些的實在話,“兩道符籙的名字和別稱,都比符籙本身好。”

    言外之意,就是陳道友你取名一事,確實擅長,至於符籙品秩到底如何,你我心中有數就好。

    殊不知陳平安就在等於老真人的這句話。陳平安也就順勢請於玄寫了兩道符籙。當然是一等一的神意圓滿。

    陳平安這才跟老真人說明了符籙的來歷,於玄聽過了,爽朗大笑,既覺有趣也感快意。

    需知對於於玄這種功德圓滿合道十四的道人而言,這種看似小事的趣事,恰好才是真正的搔癢處。

    不然只說那扶搖洲一役,老人哪怕,別人說了,自己總不好如何,總是要端一端架子的。

    老真人當然也就記下了鬼斧宮這個先前聽都沒過的小門小派。

    陳平安當時打算以後送給杜俞。行走江湖當好人,以備不時之需。

    不過也能猜到杜俞的想法,下山歷練的護身符、救命符?想啥呢,必須在鬼斧宮祖師堂,將這兩道仙符、大符放在香案之上,好好供起來!

    既然見了面,陳平安就將那兩張符籙往桌上一拍,“老規矩,送你了。虧得我分開保管了,不然你都見不著這兩張好符的面。”

    杜俞撅起屁股伸手拿過符籙,醉眼朦朧的男人,使勁晃了晃腦袋,撐了撐眼皮,“誰畫的?”

    陳平安說道:“符籙於玄的親筆畫符。”

    杜俞一怔,嗓門震天響,“啥?誰的?!”

    整座國師府都能聽見這位“刺客”的大嗓門了,官廳內吃過午飯開始重新忙碌公務的年輕官員,他們都很好奇,何方神聖,竟敢如此隨性而為、隨意言語?

    榮暢被扶著坐在二進院的松下石凳,趴在桌上呼呼大睡,鼾聲如雷。

    高幼清不太理解為何榮師兄會喝得這麼誇張,陳李雙手籠袖,好似打盹,說道:“大師兄一直覺得自己配不上首徒的稱號。”

    廚房那邊,於磬甩了甩手,擦拭圍裙,她看著一直幫著收拾碗筷的隋景澄,柔婉女子輕聲問道:“隋景澄,何必呢。”

    隋景澄驀然笑顏如花,卻是與那位廚娘問了個古怪問題,“那你呢。”

    於磬啞然失笑,搖搖頭,道:“什麼跟什麼呀。”

    林守一在屋內與曹晴朗請教制藝學問。餘時務幾個在一間容魚專門給他們騰出來的官廳內,人人分工明確,各自翻檢檔案,抄錄在冊。不耽誤正事之餘,許嬌切和蕭形,她們總會對罵幾句。

    一處耳房門口,謝狗說道:“再這麼喝下去,山主就真要被灌醉了,咋辦?”

    小陌笑道:“那就喝唄,醉了才好。”

    謝狗說道:“那你盯著點山主,我自個兒去千步廊那邊逛逛啊,好些個狀元進士都在那邊呢,沾沾文氣,說不定以後再寫遊記,就有如神助,更加文采斐然啦……”

    小陌說道:“你給我老老實實待在這裡。”

    一頓酒喝到最後,桌上就只剩下陳好人與杜大俠了。

    浮雲一別後,人間幾個秋,花開花落幾回,麥子黃了幾次?

    杜俞喝成了個酒蒙子似的醉漢,說他這些年闖蕩江湖,提心吊膽做了些好事,就已經覺得好辛苦了,那麼好人兄你呢,辛苦不辛苦,你若是說不辛苦,那你就是沒喝高,瞧不起我杜俞,沒有真正把我當朋友,我們得再走一個……

    桌對面,青衫男人臉色無奈,眼神柔和,只能笑著點頭,提起酒杯,說好的好的,走一個走一個。

    ————

    花神廟附近的那棟私宅,門房侍女突然發現,宅子主人就站在門外那條街上,不知為何沒有讓她開門。她其實並不清楚這位老神仙的真實身份,只知道姓劉。

    先前那個自稱周瘦、道號護花的儒衫男子,登門之時,提及了宮柳島,還說要找劉老神仙和高老幫主,便讓她上了心,內心惴惴,需知如今宮柳島上邊,姓劉的譜牒修士,最有名氣的,當然是真境宗的第三任宗主,昔年書簡湖共主的劉老成!她一時間不知所措,若老者真是劉老成,那自己豈不是隨時隨地都有性命之憂,還好,未曾聽說劉老成有那煉製鼎爐的癖好。話說回來,如果他果真是劉老成,那麼來此做客老道士隨手贈送的那張符籙,都給老道人吹牛吹上天去了,莫非當真是一張價值連城的寶籙?

    門房侍女神色變幻不定,竟是痴了,她都忘了開門。等到她回過神來,發現那個叫周瘦的儒衫男子,已經開了門,站在臺階上,男人一邊拍掌一邊讚歎道:“先以鎖劍符震懾姜某人,用水法困住青萍劍宗首任宗主崔東山,再與天謠鄉宗主劉蛻單挑,還能不落下風,各展神通,轉戰千里之地,視大驪京城大陣如無物,大搖大擺跑到了國師府門外,被落魄山次席供奉謝狗捅了好多劍,依舊不死,還能活蹦亂跳走出國師府,劉老哥,這哪裡是仙人,分明是一位只差半步即可合道的強飛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