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 作品

第 18 章(第2頁)



    董夫人則默不作聲坐在另一側,端茶啜飲,見馮俊成來了,立刻綻笑,抬手將他招呼,“快來,你白姨娘有喜事要說與你知道。”



    馮俊成目露喜色,來在白姨娘側畔,白姨娘面露赧色,沒有直言。



    老夫人笑道:“俊成,你來的正好,我正和你姨娘說,讓她管你要一件小玩意,擺在屋裡,壓在枕頭底下。”



    他是舉子,之後少說也得是個進士,這時候討要他一件物品,能是為討什麼彩頭,自然圖個兒孫福氣。



    馮俊成驚喜看向白姨娘平攤的腹部,“姨娘,你可是有好事在身上了?”



    白姨娘朝他微笑頷首。



    老夫人道:“她可瞞了我們兩個月呢,怕日子小了不做準,到現在才說出來。”



    “是啊。”董夫人在旁也笑著接了句,“要早些告訴我,我也好早些派人安排,你的膳食起居可不能照往常一樣了,我房裡婆子伺候過我兩次月子,便叫她這段日子都到你院裡伺候。”



    老夫人拉過馮俊成的腕子,在手裡拍拍,“俊成,你想白姨娘給你生個弟弟還是妹妹?”



    馮俊成朗然一笑,“弟弟妹妹都好,我都教他們讀書識字。姨娘,你等著,我過會兒叫人送一套我的文房四寶到你屋裡。”



    等散了戲,董夫人回進院裡,端腰在塌上坐下,分明只是坐著看了一場戲,卻十分疲乏。身側婆子點了炭盆,又淨手迎上來,拿個玉錘給她敲腿。



    聽董夫人長吁短嘆了兩聲,婆子手上輕柔,低聲問:“太太有煩心事?”



    董夫人倒不是個摻雜壞心的,淡淡道:“她都三個月身孕了,我可不就煩心了嚒,是個女孩兒倒罷了,要是個男孩,將來我們馮家不就多個小爺,雖為庶出,但也是老爺親生的兒子,要說俊成一點影響不受,是不可能的。”



    “咱們少爺是長房嫡子,將來入朝為官還有大好前途,即便她生個少爺,也是個乳臭未乾的奶娃娃,太太您何必憂心呢。”



    董氏搓搓冰冷的手背,兩眼輕飄飄望著噼啪作響的炭盆,半點不覺得溫暖。



    “說是這麼說……可叫我不憂心也難。”



    她是當家主母,同樣也是個渴望丈夫關愛的女人,老爺這個歲數和白姨娘又得個孩子,她卻守活寡似的度日,就連婆子問她煩心什麼,她也不敢吐露心聲,只敢說是為了俊成。



    就好像一說出來,她這個正室夫人的頭銜,就真的一文不值了。



    時間真快,昨天她還綠鬢朱顏,是未出閣的姑娘,是父母掌心裡的寶貝,今天便黯然無光,獨守空閣,身邊空空蕩蕩。



    當初第一個孩子因病早亡,她便察覺馮老爺對自己的態度有了變化,那變化是一根小刺,紮在她肉裡,總會在她以為遺忘的時候幫她記起。可他分明也是大哥兒的父親,為何他便可以高高在上地將這一切責任都歸罪給她。



    這麼多年,董夫人也將這難題剝解開了,因為老爺是男人,男人是家法,這便是原因。



    這邊愁雲慘淡,那邊馮俊成若無其事回到鳳來閣,見到王斑焦急候在院外,正探頭探腦地朝自己張望。



    “怎麼了這是?”



    王斑壓低聲量,“少爺,你聽我說,適才我道酒鋪去望趙大嫂,看到趙琪一脖子紅痕,正管大嫂要錢。您先別黑臉,沒說完呢,我一問才知道……”



    二人附耳說了一陣,馮俊成的臉孔也越聽越黑。趙琪竟然變本加厲,不光嗜賭,還狎妓,大過年便拿青娥賣酒賺來的錢宿在行院。



    他知道這會兒青娥一定獨自在鋪裡,卻不急著見她,反而派了人到河邊去,打探趙琪這幾天的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