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川川 作品

第173章

五月份婚禮之後,方慈忙於籌備律所開業,八月底開業之後更是忙碌,一直到這年冬天,才有機會補了蜜月。

蜜月之行的目的地是大事,方慈和聞之宴趁著有空時候聊過不下三回,總之就是去哪裡都行:海島、山林、某個都市抑或者某個遠離俗世的偏遠小鎮。

新婚夫妻愛去海島,炎炎烈日下,穿著比基尼在海邊懶散躺一躺,再銜一根冰棒飲一口冰茶消暑,回到套房再大汗淋漓三百個回合。

甚至,都去也行。

畢竟,他們倆足足抽出了三週的時間,私人飛機提前報備好行程,指哪兒去哪兒。

可方慈總覺得,這些都不夠特別。

這天週五,方慈先下班回了雲霄路8號,坐在一樓豎窗前的閱讀角,邊吃著小點心邊看書。

半個小時後,邁巴赫的車燈自豎窗掠過,開車門關車門的聲響之後,聞之宴進了玄關,從島臺拿了瓶水,問惠姨,“少夫人在哪兒?”

惠姨還沒開口,他就聽到一聲清清冽冽的,“我在這兒。”

聞之宴循著聲找過來。

視線捕捉到她的身影,他先是虛眯著靜了幾秒,像是想將她從上到下看個仔細,感受她實實在在落在他眼裡的那種踏實。

方慈穿著件柔軟的純白色真絲睡袍,扭過頭仰起臉看他,“……累了麼?”

這話出口,她倒自己先熱了耳根。

婚後這幾個月,聞之宴不出差的時候,下班後,要麼是他去接她,兩人一起出去或用餐或聚會,要麼是他先到家等她,好像還沒有過她先下班回家的機會。

這時候輕輕柔柔的問句一出,倒真像是太太的架勢。

聞之宴身體力行回答她,直接一把將她打橫抱起,轉頭就往樓梯的方向去,低笑著說,“不如試一試,我到底累不累。”

方慈條件反射轉頭去看開放式廚房的方向。

還好還好,惠姨正揹著身擦拭流理臺面。

她被放到主臥起居室沙發上,自己尋了個慣常坐的地方,收腿坐好,將書本重新攤到膝頭。

剛看了沒幾行字,只聞手鍊輕撞腕骨的窸窣聲,然後視線裡就出現他伸過來的手,骨節修長的五指虛虛捏著勃艮第杯,裡面盛著剔透的殷紅酒液,再往上,是他肌肉流暢的手臂,不知何時,他已經脫了西裝外套,又挽了襯衫袖筒。

他身體是站直的,那張英俊漂亮的臉正居高臨下看著她。

她繼續往上看,對上他一雙半垂著的深眸。

這讓方慈無端想起了在「雲輕」外初遇的那個夜晚,傘下的他也是這樣微垂著眸看她,面對她時,他唇角總會不自知地帶上極輕的笑意,那目光也總是十足的饒有興味。

她竟然真的徹頭徹尾完完全全擁有了他。

自從結婚,這已經不知道第幾次,也或者是無數次,她心裡浮現這樣的念頭。

每每在這樣細微的時刻,內心總被難以言喻

的幸福感充盈填滿。

方慈放下書,跪坐著直起上半身,仰起臉來索吻。

聞之宴絲滑地彎身低頭,微啟唇吻上她。

他一手還攏著勃艮第杯,另一手掌心貼著她側臉,本是一個緩慢柔軟的吻,可她幾乎抱著他胳膊,滑膩的乳白色真絲面料緊挨著青筋凸起的手臂,那團團柔軟甚至被他的手臂擠壓得變了形,嚴絲合縫地彼此緊貼著。

他微動了下手臂,想要收回來,繞到她身後,她卻又迎上來,像是不肯分開一分一秒。

聞之宴就牽了牽唇角,笑著,更深地彎身壓下來,順手將酒杯放回茶几上。

方慈被他壓到了沙發角落裡,一邊上氣不接下氣地吻著,一邊挺著身體追隨他那作亂的手。

渾身發軟,酥到了骨頭縫裡。

再柔軟高檔的真絲面料也比不上她肌膚的觸感,滑嫩飽滿有彈性,各處都牢牢吸著他的掌心他的指腹,讓他收不住力道,一下又一下地狠揉。

她眼睛裡慢慢盈出了水,唇邊逸出輕微的氣音,小聲叫他,老公。

嗓音還是清清,卻滿載著柔情。

聞之宴嗯一聲,低啞說一句,“今兒怎麼這麼乖。”

相較於他來說,她是端正體面的人,臉皮又薄,每每要親她,她很多時候都會先偏著臉躲一陣子,他也樂得跟她玩,夫妻間的小情趣嘛。

今兒卻從一開頭就像個乖乖女。

方慈這時候回他,“我想乖時候就乖了。”

這話也不知道是頂他還是撒嬌,但甭管到底是哪種心思,聞之宴的回答都是一樣的,他輕笑了聲,逗弄人的語調,“……有原則的寶貝。”

方慈略退後了一點,手摁著他的肩,“我知道去哪兒了,”頓一頓,補充,“蜜月。”

-

制定了大概的行程,私人飛機的起落飛行也已報備完畢,兩人終於在11月8號這天開啟了為期三週的蜜月旅行。

當地時間8號中午,灣流g700公務機在倫敦降落。

下了舷梯,當地車牌的勞斯萊斯已經等候多時,倫敦聞宅的管家爺爺立在打開的後車門旁,笑著,“歡迎少爺少夫人。”

上了車,勞斯萊斯卻是沒有駛往西倫敦,而是去向了camdentown。

蜜月的前半程,是方慈的私心,她要和聞之宴一起,再住一住她曾獨自住過的小公寓。

管家爺爺帶著兩個男傭把行李送進小公寓門內,臨走前,和站在門口的聞之宴交換了一個眼神:

不必讓少夫人知道,但他們倆住在這地界兒,周圍肯定得派幾個保鏢盯著點,這地方不比在國內,綁架勒索也不是不可能。

晚上的camden更亂,街道氣味也不是很好,混雜著朦朧的霧氣從窗外漫進來,讓聞大少爺皺了皺鼻子。

方慈正在把管家爺爺送的重瓣芍藥插到花瓶裡,看到他這模樣,想起他以前去滬市找她那次,也是不喜歡那小賓館的味道。

她靜了兩秒,問,“……外面味道不好?”

聞之宴坐在那吱嘎作響的單人床床沿,雙手向後懶懶撐著,看著她,輕一點頭。

“……那,”她略踟躕,“要回肯辛頓住嗎?”

聞之宴又輕一搖頭。

方慈心裡情緒很複雜,她私心想和他體驗她以前留學時的生活,但即便說給他聽,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懂,他心思沒那麼細膩,但若是不說,總好像有點點委屈。

情緒百轉千回,最後,她沒看他,直接下達了命令,“那你就老老實實住在這兒,不許嫌棄街道的氣味。”

說完,她將注意力轉回花瓶,卻聽聞之宴笑了出聲。

他沒個正形地說,“沒什麼糟糕的氣味,整個camden都因為你,變得香噴噴。”

方慈沒搭理他。

聞之宴又說,“過來,給我聞聞。”

方慈沒好氣看他一眼,轉身徑直走出了臥室。

身後聞之宴誒了一聲,她充耳不聞。

她站在小吧檯前,盤算著是衝杯咖啡還是衝杯紅茶。

這間公寓早就被買了下來,早在他們抵達倫敦之前,管家爺爺就派人打點好了一切,裡裡外外整理了,新鮮蔬菜水果和飲品一應俱全。

心裡想著,無意識地拿過咖啡杯,摩挲著杯壁。

這時候身後覆蓋上來聞之宴的體溫。

他從後面把她圈住,雙手撐在她身側,偏頭吻一吻她耳垂,低笑說,“……生氣了?”

方慈不吭聲。

他道,“你這點兒有點怪,把camden圈到你的領地裡護著,對抗起我來了。”

“你胡說。”

“怎麼胡說了?”他抬手覆住她握著咖啡杯的那隻手,指腹虎口摩挲著,“……我又沒說不住,只是下意識覺得外面不好聞。”

“……那你想沒想過,我為什麼想和你住這裡?算了,說了你也不懂,你粗神經。”

“那你跟我說說,原因是什麼?”

他輕言慢哄。

“當然是因為,”說到這兒猛地頓了下,她有些剋制不住,眼眶熱了,“……我以前自己住這裡,沒有你在身邊,其實很孤獨,所以我想——”

話說到半截,又重新組織了語言,“不知道你能不能懂,我只是想讓你,重新進入我以前的這段生活。”

她的佔有慾和被佔有慾是齊齊發生的,想佔有他,當然,也想自己的一切都被他佔有,染上他的氣味他的痕跡。

她其實是個相當直接了當的人。

除非是害羞,否則很少扭捏。

靜了好一會兒,聞之宴放低了聲線,“……我這不是來了嗎。以前我也沒缺席,寶貝,只是當時你不知道而已,對不對。”

“我知道你來了,但是你來了就皺鼻子嫌棄,我討厭。”

聞之宴輕輕笑了聲,說了句對不起。

大少爺還要為自己身體本能的條件反射而道歉,

但道歉也許不夠,他繼續道,“你想來,我都沒問原因,轉頭就去做準備了,我知道你一定有自己的想法,現在這想法我也明白了,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和好了,嗯?”()

我也沒跟你鬧彆扭,何談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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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親我一下。”

“……現在不想。”

聞之宴也沒堅持,抬了抬手腕,把腕錶湊到她臉前。

方慈問,“幹嘛?”

他沒直接回答,而是低頭貼到她耳邊,低聲,“你以前跟我提過camdenmarket,”頓一頓,“……時間剛剛好,去逛一下?”

方慈沒有馬上吭聲,她確實是提過,她以前喜歡去逛。

聞之宴收回手,窸窸窣窣從大衣口袋裡掏了什麼,掌心扣著摁到吧檯檯面上。

掌心移開,那是一張聞氏集團的辦公紙。

上面列了個list,手寫的,是他的字跡,偏大。

粗略一掃即可知,那是關於camdenmarket的。

聞之宴低磁的嗓又響起,“……你也許想買的vintage小玩意兒,還有裡頭幾家不錯的店,我做了攻略的——”

話音還沒落,方慈就在他臂彎裡轉過身,摟住了他的脖子。

他屏了屏息,心裡如同有一片羽毛輕緩緩地落了下來,撓得他癢。

抱了幾秒鐘,聞之宴說,“親我一下。”

方慈親了親他側臉。

也許他心思不像她那麼細膩,即便如此契合,也不可能完全知道她心底所想,可他足夠強勢又溫柔有耐心,即使不完全明白,也會照顧她呵護她,就像以前她拋棄他隻身來留學,不管他心裡如何痛,還是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默默守護著。

這時候了,聞之宴倒得了便宜還賣乖,逗她,“怎麼這麼好哄?我都做好你跟我鬧一下午的準備了。”

方慈佯怒,“那我滿足你,真的跟你鬧一下午?”

“可以一試。”

他還是那逗弄人的語氣。

“我不要,”她又抱住他,“我要好好跟你玩,不要浪費時間。”

跟他在一起的一切時間都很寶貴,她捨不得浪費一分一秒。

聞之宴渾身上下都愉.悅了。

她不知道,她有時候直白的話語其實有非常大的力量,能完全操控他的情緒。

“……洗個澡出門?”

方慈先進了淋浴間。

聞之宴站在吧檯處原地,拿出手機給嚴陣以待的安保負責人打電話,讓他們做好準備,馬上要啟程前往camdenmarket。

浴室不大,窗邊還有個小浴缸,於是更顯得逼仄。

聞之宴進來之後,淋浴間也顯得狹窄了。

打了沐浴露,一切都變得滑溜溜,幾乎箍不住。

他想開門出去拿東西,被方慈制止了。

她輕輕搖頭,咬了咬下唇,斟酌措辭說,“……從今天開始,就…

()…不戴了吧。”

聞之宴這時候倒理智上線,“還沒戒菸戒酒。”

真是沒想到,方慈也會在這時刻陷入兩難。

度蜜月,怎麼可能不喝酒。

他很乾脆做了決定,還是用了東西。

逼仄的空間內,熱氣蒸騰。

淋浴的檔開到了最小,淙淙澆下來,他的手臂繞到她身後箍著她,掌心牢牢控著護著她後腦勺,跟這溫柔的舉動形成對比的是他的動作。

輕緩的淋浴溫水傾瀉而下,澆在她臉上,他背上。

聞之宴看到她的表情,心裡一顫,猛地回過味兒來了——她要把蜜月第一站選在這裡的原因。

他抬手把淋浴關掉,在她耳邊低聲問,“以前,是不是在這裡想過我?”

方慈顫巍巍掀起眼睫,嗯?了聲。

她眼裡還有一片朦朧的水霧,整個人都溼漉漉的在他臂彎裡,又乖又可憐。

慢半拍,她點點頭,表情簡直成了小委屈,嘴巴一癟,帶著哭腔,“……但是你跟我撂狠話,你說,你再跟我做一次就是狗。”

聞之宴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把臉湊過去,“你打我吧,我不該那麼說。”

方慈當真伸手在他臉頰輕輕拍了一下。

“……說真的,那話沒什麼殺傷力吧,”聞之宴輕笑了聲,慢悠悠地,“你不早就說我是狗麼。”

“能一樣麼,我說的和你發毒誓說的。”

聞之宴輕輕吻一吻她溼噠噠的眼尾,“我是什麼都行。”

“你是狗。”

“嗯,”他漫不經心,意有所指,“小狗?”

那一遍一遍緩慢碾磨過的,是大物。

方慈咬了唇不回答。

-

正門處上方橫過白底黑字的招牌,CAmdenmArket。

黃磚房浸透了歲月的痕跡,斑駁復古,處處可見誇張豔麗的塗鴉,街道人頭攢動,來往著各色人種。

街邊店鋪林立,櫥窗裡五彩斑斕:玩具、首飾、餐具茶杯、唱片店、朋克風服裝店,甚至有來自義烏批發市場的各類小玩意兒小擺件。

買了兩杯奶茶,手牽手邊喝邊逛。

很多其實都是不值錢甚至不知道來歷的東西,但逛起來其樂無窮。

方慈喜歡漂亮的餐具,在攤位邊看了好久,選出來兩個霧藍色的咖啡杯,那顏色很妙,有著小時候在南方見過的下雨前後的朦朧質感。

臨近傍晚,兩人在裡面一家小有名氣的中餐館用餐。

海南雞飯和叉燒飯都非常美味,方慈的南方胃得到了滿足。

聞之宴坐在她對面,拿筷子給她剔掉肥肉,夾起來喂到她嘴邊。

方慈張唇包住,美味在口腔內爆開,她眼睛彎彎。

她的喜悅,如有形之物,也在他的心臟內蔓延開來。

夜幕降臨,不期然落了雨。

方慈正想著哪裡能買雨傘時,一轉頭,卻

見聞之宴手裡已經多了把大黑傘,砰地一聲將傘布撐起,舉到她頭頂。

“……哪兒來的傘?”

聞之宴略一停頓,淡淡地說,“保鏢帶的。”

方慈更吃驚,“一直跟著我們?”

他淡笑了聲,“嗯,這兒不安全。”

入了夜更是如此。

雖然同在京市的圈子,但方慈總隱隱覺得,其實聞之宴一直在遷就她的生活方式。

畢竟,聞家跟其他人家都不在一個層面。

也許,偶爾她也應該沉到他以前習慣的日常生活裡去看一看。

並肩走到運河橋上,方慈轉頭跟他提議,“……你要不要抽空,帶我去出一次差?”

“當然好。”

聞之宴叼著根兒煙,拇指頂開打火機翻蓋,攏手點燃,抽一口,眯眼看她。

在倫敦十一月的夜雨中,他的方慈笑意盈盈仰臉望著他。

他夾著煙的手抬起來,蹭一蹭她臉頰。

雨聲和人聲都像是無意義的白噪音。

聞之宴長腿稍往前邁一步,帶著長大衣衣角微微一蕩,他捏著她下巴,垂頸吻一吻她額頭。

與此同時,不遠處一直拿著相機的某位“保鏢”,飛速摁下了快門。

這位“攝影師”是管家爺爺特意安插進來的,在蜜月行之後,會將這些珍貴的照片做成影集送給這對新婚夫妻。

-

第二天,11月9號。

睡到自然醒,他們一起去逛了方慈以前讀本科和碩士的皇家學院。

中午回肯辛頓聞家宅邸用了午餐,下午去攝政公園逛了逛。

倫敦的秋最是美。

攝政公園秋意濃,銀杏、梧桐、紅楓,一團團各種層次的黃葉紅葉,懸在樹梢,鋪在路面,美得不可方物,蕭瑟但不淒涼,只有濃濃的溫柔和雋永意味。

晚上六點鐘,他們擠進了攝政街。

這天晚上六點半,即將迎來天使燈的點亮儀式。

意味著聖誕節也臨近了。

路口建築上懸著大屏幕,人群熙攘,所有人都舉著手機,等待那倒數時刻。

站在人群裡,像是身處在某個適合午後喝著伯爵紅茶觀看的電影之中,極溫馨。

方慈被聞之宴圈在臂彎裡,周圍一圈全是聞家的保鏢,嚴嚴實實把倆人擋住。

以前留學時跟方念念一起來過,那時她從沒興致參與倒數,今天不同,她摟著聞之宴的脖子,偏頭仰臉望著天使燈,跟著洶湧的人群一起喊:

三、二、一!

無垠的夜幕之下,天使燈徐徐點亮,巨大的天使翅膀一閃一閃,煙花也同時升空炸開。

人群爆發歡呼,這一切都讓人眼眶發熱。

方慈轉回頭迎上他的吻,而後把臉埋進他溫暖的頸窩。

情緒不期然來襲,她感覺到聞之宴在耳邊低聲說,“babe,我愛你。”

他收緊了臂彎,

“我好愛你。”

她說,“叫我的名字。”

聞之宴依言聽從,嗓音啞了幾分,“方慈。”

他的臂彎更緊,像是要將她揉進身體裡。

她的名字也像她這個人,眼裡有慈悲有善良,即便從小在方家過得不好,但她對曲映秋和方念念都無可指摘,性格又方方正正有稜角,一直是個不服輸的性子,甚至在重遇他之前,都學不會掉眼淚,這偶爾的脆弱,也只在他面前展現。

他何德何能,能將當初在宴會庭院裡偶然一瞥便難以忘懷的她,實實在在地圈在臂彎、壓在身下,並且永生永世不再分開。她還給了他這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她心底深處的所有真實情緒和感情。

攝政街人潮洶湧往來。

站在街邊,被一圈保鏢護著,聞之宴緊緊抱著她,蠻橫霸道地逼她發誓,“下輩子也等著我去找你,不許跟別人在一起。”

方慈又是想哭又是想笑,“我是唯物主義者。”

“馬上發誓,”他不依不饒,“方慈。”

“……好,我發誓,下輩子也等著你來找我。”

當晚,在小公寓那張吱嘎作響的單人床上,他又強迫她講一些難以啟齒的話。

他喘著,視線膠著在她身上,又附耳用低嗓磨著。

-

蜜月之行第二站在瑞士龍疆。

蜿蜒巍峨的山脈環抱著這座小鎮,深秋時節,層林盡染色彩豐富,黃的葉綠的草,一望無際一直延伸到視線盡頭。

低矮的小屋零星點綴其中,寬闊的湖泊靜靜鑲嵌在地面,澄澈的水像翡翠。空氣清新凌冽,一切是那麼幹淨純粹,像童話裡才有的地方。

11月份是旅遊淡季,小鎮裡遊客不多。

湖泊邊兒上就是那道著名的網紅打卡彎道,除此之外,沒什麼景點,但他們兩人在那裡住到了12月初。

這個決定非常臨時,導致原本做好的一些計劃全部被延後。

但也因此,他們等到了第一場雪。

大雪漫天飄揚。

永無止盡地落著,像是要下到世界盡頭地球毀滅。

從獨立的度假木屋窗戶往外望,天地間一片純白,美得驚心動魄,心靈都被滌盪。

屋內壁爐熊熊燃著。

聞之宴坐在窗邊,偏頭看窗外,手邊一杯冒著騰騰熱氣的紅茶。

室內暖氣足,他單穿著件黑色半高領毛衣,袖子捲上去一點,露出腕骨和手鍊,隨著他轉頭的動作,耳朵上那枚耳骨釘間或映到窗外的雪,閃出微光。

流暢鋒利的下頜線被那黑色毛衣襯著,線條賞心悅目。

他在這遠離世俗的小鎮待了大半個月,這實在太任性,畢竟整個聞氏集團,包括旗下兩位數的上市公司都仰仗他做決策。

為此,他小叔也打過幾通電話來催促,甚至陶寅駿也問過他好幾次。

但沒辦法,他要在這裡與方慈看初雪。

就是苦了關睿,

往返數趟,送文件、傳達消息,還要替他去出差,忙得腳不沾地。

方慈披著毯子坐到他懷裡,說,“我之前問過爺爺,爺爺說你小時候喜歡滑雪,現在正是滑雪季,要去玩麼。”

聞之宴攏手點支菸,無奈似的,“得明年了。”

今年冬天肯定不行了,擠壓了一堆公務,回去有的他忙。

他臂彎罩著她,眯眼望望窗外,又垂眸看看她。

這忙裡偷閒的寧靜甜蜜日子,他甚至連呼吸都放輕了在感受。

兩人靜了好一會兒,他指間的煙慢慢燃著,一縷青白煙霧升騰。

方慈突然輕輕叫他一聲,“聞之宴。”

他嗯一聲,輕笑一下,慢悠悠地拖著嗓子,“不能直接叫老公?”

方慈似是斟酌許久,問出口,“……你想要男孩還是女孩啊?”

聞之宴身形一頓,虛眯了眼眸看她,“突然問?”

她點頭,“你認真想想呢。”

他真的認真想了,可還是沒有個輪廓。

他指腹摩挲著菸蒂,“……我其實一直不喜歡小孩兒,挺煩的,又吵又鬧……”目光停在她臉上,深深凝著,唇角不自覺地就上揚了,聲線低磁又溫柔,“但如果是你生的,我們的孩子,那怎麼都好。”

方慈聽著聽著,不知想起什麼,突然笑了出來,說,“我怎麼覺得,如果是女兒,你會老是把她惹哭,如果是兒子,你們父子倆會互相罵對方是狗。”

聞之宴也被她這想象給惹笑了,喉結震著,他捏了捏她大腿,笑意還未退,輕搖頭慢條斯理地,“如果是女兒,估計也是她欺負我吧。”

“真的麼?”

方慈不信。

“嘴皮子肯定厲害,像你,我吵不過。”

方慈想一想,“……如果性格像你,那麼霸道的話,也許更難養了。”

“不難養,”他笑說,“你不是最會對付我了麼,一個小糰子,更不在話下。”

“我可能捨不得對付她。”

聞之宴看著她的眼眸,那麼清透,比龍疆的湖水還要澄澈。

他吻一吻她眼睛,鼻尖抵著她鼻尖,難得正經幾分,“這麼一想,萬一是個女兒,長跟你一樣的眼睛,她如果拿這眼睛瞪我的話,我可能真沒轍。”

也就正經到這兒,因為呼吸交纏,他眸色明顯變了,又補了句,“誰讓你這麼漂亮,看見你我就。”

方慈伸手捂他的嘴。

聞之宴一雙漆黑深邃的眼半眯著看她,眸底帶著不加掩飾的侵佔欲。

被這麼盯著,她耳根已經開始發燙,嘴裡卻還頂著他,“你怎麼總是想著這些事。”

聞之宴抓住她手腕拉下來,也沒鬆開就這麼用指腹摩挲著,理所當然的口吻,“度蜜月,要不然還能做什麼。”

“窗外下著初雪,屋裡就我們倆,”他還在加碼,“你告訴我,適合乾點什麼?”

“誰管你。”

方慈

立刻手腳並用往沙發另一頭爬。

聞之宴也沒攔,一幅穩操勝券的樣子,穩穩當當坐在原位看著她,“這小木屋就這麼點兒大,你能跑到哪兒去?”

方慈在沙發另一頭角落裡坐穩了,拿過木桌上的紅酒抿了一口,又抬腕看看錶,“距離上一次才兩個小時,你做個人吧聞之宴。”

聞之宴甚至點了根兒煙,單臂搭著沙發脊背,好整以暇地上下看她一番,“誰讓你滋味這麼好。”

方慈臉蛋兒一熱,別過頭去不看他。

他慢悠悠地,笑了聲,問,“你知道自己什麼味道嗎?”

方慈覺得他這話簡直算得上胡攪蠻纏了,因為他們倆都知道她知道,他給她嘗過。

方慈回過頭來瞪他一眼,又不願意服輸,極力剋制著臉蛋兒的溫度說,“知道。”

“是嗎?但是我忘了,”他一本正經,“現在想再——”

話沒能說完,方慈幾乎冒著煙兒撲過來捂他的嘴。

聞之宴雙臂張開,靜等著她撞進來,笑出聲,“真是不禁逗。”

真的太壞了。

方慈恨恨地咬他喉結,“我現在覺得,我罵你是狗,都是你活該。”

他一條胳膊還搭在沙發脊背上,指間的煙靜靜燃,他道,“不是活該,”頓了頓,聲線纏繞上幾分繾綣,“……是幸運。”

他總是這樣,甜言蜜語張口就來。

方慈還是被擊中了,心裡一軟。

聞之宴抬手拂開她頰邊幾縷碎髮,“不躲了?”

方慈用行動回答,仰臉湊上去親吻他。

聞之宴掌心扶著她側臉,偏過頭將她壓到懷裡。

她心想:

不止是他的幸運,所有的相遇都是命中註定,自那夜初遇的初次對視,兩人的宿命之線便迅速拉緊糾纏擰在一起。

他們密不可分。

他只為她低頭。

她只為他折腰。

聞之宴與方慈是天生一對。

——《吻刺》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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