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川川 作品

第164章(第3頁)

方慈取過他指間的煙,抽一口,“……走麼?”

“我安排了一個行程,”他說,“去學校走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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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之宴大約是提前辦過了校友手續,門衛爽快地放行。

正值寒假期間,校園裡幾乎沒有人。

靜得像是世界盡頭。

從正門進來,沿著主幹道往前走,很快經過了老圖書館。

無數個晚飯後的夜裡,方慈在這裡學習。

經過一道路燈,方慈記起來,聞之宴曾經站在這裡等過她。

再往前走,便是去往宿舍樓的方向。

出國前,他倆曾經無數次走過這條路,有時是肩並肩,大多數時候則是一前一後。

那些時光碎片,曾經是支撐她在倫敦求學的精神支柱。

經過自行車棚的時候,聞之宴抱住了她。

方慈以為他是舊事湧上心頭,沒多說,拍拍他的背。

靜了會兒L,聞之宴卻道,“……寶貝,明天去你老家看看,好不好?”

方慈還以為他說的是五環外的方家別墅,“去那裡幹什麼?還沒裝修完。”

“不是,”他鬆開她,低著眉眼,“是你以前上學的老家。”

那有什麼可看的?

她都已經要忘了那個地方了。

以前,她只是被曲映秋和方鴻丟在那裡,跟爺爺奶奶一起生活。很諷刺的是,那時周圍的同學都覺得她是京市的大小姐,人又總是冷著臉,於是也沒人主動來跟她做朋友。

性格使然,她也斷斷不會主動交友,所以那將近十年的時間,她都是獨來獨往。

沒有人來霸凌她,因而她過得倒也不算是不快樂,但總歸是像一具被人丟棄的空殼。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L,“……沒什麼可看的吧。”

“我說的想早點認識你,是認真的,”聞之宴低聲說,“都沒聽你提起過,我私心想去看看。”

她從來不提,那大概是沒有什麼美好的記憶。

她可以放任那段回憶,把它淡忘,他卻不能。

只能說是佔有慾作祟吧。

所以,他想了解她走過的路,生活過的地方。

方慈從沒想過這件事。

19歲的時候能認識他已經很幸運了,往後餘生能跟他一起渡過都是中了大獎,她萬萬沒想到,他連她的過往也想了解。

她那被自己親生父母拋下的過往。

“……現在回去看,會太遲嗎?”

他說。

方慈抱住他的腰,搖搖頭。

一陣鼻酸,幾乎要流淚。

“……我其實不想去看,你知道嗎?”她悶悶地說,“……因為,那時候我總是一個人,感覺全世界沒有人要我。”

聞之宴收緊手臂,吻一吻她發頂,笑說,“傻。”

他又說,“你很珍貴。”

方慈甕聲甕氣嗯了聲。

聞之宴鬆開她,指背蹭一蹭她眼下,聲線壓得很低,道,“我只要你。”

情緒漲滿,方慈幾乎失語。

她怎麼能想到,這樣的一個他,竟是要把她那段被拋棄的歲月碎片也要撿回來。

方慈仰臉看他,說,“我想回去了,回我們的家。”

聞之宴似是沒想到她會有這個提議,略一頓,“……現在?”

“嗯。”

“……”他抬腕看錶,“……生日禮物不看了?”

方慈反應了一下,“什麼生日禮物要在這裡看?你難道要在學校上空放煙花?五環內禁止的。”

怪不得他會突然提議要回學校,合著是為這事兒L。

聞之宴想了想,“在家應該也能看得到。”

“那就回去吧。”

聞之宴笑著搖搖頭。

什麼計劃都趕不上她臨時改變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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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濃重的夜幕。

邁巴赫62s往雲霄路8號疾馳。

前後排擋板已經升上,喬叔甚至貼心地開了點低低的音樂,以掩蓋聲音。

除了以前衝動的時候,方慈極少如此主動,在後座就湊過來要吻他。

聞之宴卻刻意放慢了節奏,吻是輕輕的。她不滿意,壓低了聲音,“……你幹嘛?不想要嗎?”

“車裡沒東西,”他幾乎咬著牙,“別再撩我了,你想我一會兒L怎麼下車?”

方慈倒是沒想到這一層。

萬一有了反應,那場面怕是不太雅觀。

“……你想不想要小孩兒L?”聞之宴想到這個,“……不想要的話,我改天去結紮。”

他受夠了每次都要用東西。

“要!”她條件反射去捂,“不許結紮。”

聞之宴倒吸一口氣,“你完了,差點兒L要不成了。”

“你這麼不中用嗎?就碰了一下。”

方慈跟他鬥嘴,寸步不讓。

兩個人吵吵嚷嚷間,邁巴赫開進了舊別墅前院,在門廊前停下。

不等喬叔來開車門,聞之宴就自己打開車門下了車。

方慈下得比他還快,幾乎是小跑著提著裙襬上臺階。

剛走到最上面一層,就被後面大步趕上來的聞之宴撈住後腰,一把打橫抱起來。

上到二樓,聞之宴把主臥門踢上,兩個人就吻作一團。

脫大衣,扯領帶,解釦子,一直到淋浴間,衣服扔了一路。

花灑打開。

水自頭頂澆下,熱氣氤氳。

聞之宴牽著她的手拉下來,說,“試試壞沒壞。”

肌膚相貼,水順著頭髮和肩膀往下流,他的肩背胸肌,一片溼淋淋的水光。

方慈被他抱起來,視線低垂,剛好能看到他耳骨上那枚小巧的耳骨釘。

展翅欲翔的灰鴿。

她在這時候終於問了,“……你為什麼會戴這個?”

聞之宴根本沒心思討論這些。

奈何她非要得到個答案。

他吻著她耳側,說,“你不是要自由麼。”

她特意在指根紋了個灰鴿,就是要保存一個對自由的念想。她只說過一次,但是他一直都記得。

“我想成為你的自由本身。”

那時,其實他根本也不懂得她的意思,但是後來他總是想,不管她要的自由是什麼,他想給她提供一個這樣的曠野,讓她覺得自由,沒有束縛。

再無暇去對話。

兩人回到了床上。

京市今年冬季最後的一場雪降臨了。

大片的雪花紛揚揚落下,世界變得寂靜。

主臥只亮著床頭一盞小夜燈,一片昏暗中,只有被窩裡隱約的動靜。

她微弱的氣音,夾雜著屋外雪花撞擊玻璃的聲響。

蓬髮的熱度一波一波撞向皮膚,連帶著空氣都變得潮溼了。

又去了趟浴室。

方慈裹著毛毯站在窗前看雪,聞之宴其人,身上只一件寬鬆垂感的長褲,赤著腳,在換床單。

大少爺要洗手作羹湯,大少爺也要叼著煙鋪床單。

方慈去更衣間拿了件乾淨的黑色T恤給他。

他套上衣服,撿起手錶戴上,坐到起居室沙發裡。方慈蜷縮在他腿上。

聞之宴一手摟著她,一手抽著煙,還時不時抬腕看一下表。

方慈有點想笑。

難以想象 這個不可一世的男人 竟然是要掐著點兒L 等待她的生日。

最後一分鐘。

秒針終於指向十二 方慈眼皮上卻感覺到窗外突然亮起了一點光芒。

聞之宴吻了吻她的唇

說 “生日快樂 我的寶貝。”

 

方慈扒著他的肩往外看。

距離有點遠 隔著茫茫的雪花 只能感覺到亮 看不真切。

她坐回他腿上 問 “亮的是我的生日禮物嗎?到底是什麼?”

“嗯 一棟樓。”他叼著煙 拿過手機給她翻圖片。

方慈懷疑自己聽錯 “……我要樓幹什麼?”

“回國之後 你打算做什麼工作?”

他問。

“進律所。”

“聞太太 你覺得 誰敢指使你幹活?”

這倒也是。

“那……”

“你自己辦一個 ”聞之宴說 “這樓是你的辦公室。”

他千挑萬選的 離家近。

方慈怔了好一會兒L 心底情緒百轉千回 最終輕輕說了句 “謝謝。”

他總是為她鋪路 讓她自由自在做想做的事。

聞之宴低眼看她 “怎麼謝。”

她挺認真想了想 不知想到什麼 臉蛋兒L先紅了。他問她 她也不願意說。

他當然有的是其他辦法讓她張口。

過了約摸有半個小時。

方慈眼尾掛著生理性的淚 手捧著他的臉 心裡軟得一塌糊塗 一字一句低聲說 “……聞之宴 我想成為你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