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第 237 章(第2頁)

 

    尤剩小半碗的黃酒灑在地上,和趙大寶方才斟酒祭奠謝仙長的酒融到了一處。
 

    看著破碗和酒漬,趙大寶驚得回了神,不敢再繼續往下想了。
 

    他只覺得這樣一想,心底便是惡寒陣陣起,驚怕得不行。
 

    誰是惡誰是善只以為是可親的師兄,慈祥的師父,轉頭瞧不到的地方,一人成巨蛇虛影陣陣,一人成吊睛的大白虎,血口大張
 

    “阿妹,你尋不到謝仙長了,他”
 

    “我知道”
 

    趙大寶的話還未說完,潘垚便截停了。
 

    她知道,如今的玉鏡府君身隕,在七星宮妙清道人手中的,應該是他的魂。
 

    “這是發生什麼了”葛老根頗為好奇。
 

    趙大寶瞧了瞧兩人,長嘆一聲,去角落裡拿了掃帚將碎瓷片往簸箕中一掃,說起了七星宮的舊事。
 

    “帶我入仙門的是謝予安謝仙長,為人最是和善,五年前,謝仙長身隕,他的師兄有度真君亦是不見了蹤跡後來,宮主妙清道人出面,尋到了一處秘地,那是謝仙長身隕之地”
 

    “他震怒又悲痛,親口說了,有度真君膽大妄為,不再是七星宮子弟。”
 

    趙大寶眼皮撩了撩,眼裡有悲痛,“懷璧其罪,人心難測,謝仙長身具偃骨,是有大造化的人,他師兄便是為了這這偃骨。”
 

    他指了指心口處,“慘烈啊,聽說是生剖了,謝仙長不在山門了,我亦是覺得這修長生啊,無趣又無甚意思,前年時候,索性便也出了山門,做個市井老兒,算算卦,喝喝酒,倒也自在快活。”
 

    葛老根也驚得不行,喃喃道,“不是修長生的道人嗎怎能做這樣的事”
 

    趙大寶也想不明白,“是啊,怎麼能做這樣的事”畜生都不如。
 

    五年前
 

    潘垚想著趙大寶說的時間,視線瞥過,目光落在燈籠面裡仍然酣睡的小狐狸身上。
 

    它身死時是去歲的冬日,身體湮滅,因著半人半妖的血脈,雖然修為淺薄,卻也成了狐鬼之態,陰陽相剋,再入不得七星宮門,渾渾噩噩地在市井之處晃悠了一年。
 

    神識中瞧到的,是去歲發生的事。
 

    去七星宮尋府君,此事迫在眉睫。
 

    潘垚和趙大寶、葛老根揮別。
 

    葛老根忙了一夜,稍稍收拾了下,又說了幾句話便落栓回屋歇下了。
 

    倒是趙大寶,他手中扛著幡布架子,跟著潘垚走了好一段的路。
 

    冬風呼呼吹來,布巾被翻動,月色沁涼,偶有幾處屋宅高聳,四角垂下紅色的燈籠串。月色燭火相輝相映,青石路上有霜色,隱約能見幡布上童叟無欺,善觀氣色這幾個字。
 

    “得了謝仙長的消息,還望和我說一聲。”雖然今夜才見潘垚,趙大寶卻對她有著莫名的親近之意,像是瞧著親近的後輩一樣。
 

    他又道,“有什麼我能做的,只管尋來,趙某定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這一次,他直了直腰板,渾濁的眼好似都清透了幾分,再不說什麼神老無靈,劍老無剛,人老無能的話了。
 

    潘垚彎眼笑了笑,“好”
 

    舍下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
 

    不就是道法精湛的妙清道人嘛,不怕,雖然不知道是因何原因,可往後好長一段時間,他都是在灌湖村的湖底鎮著的呀。
 

    潘垚琢磨了下,想著頭一次見到妙清道人時,他瞧著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妥。
 

    合著,他還真是見過自己,在舊時光裡。
 

    潘垚更有信心了。
 

    再說了,她可是被掃晴娘點了面靨祝福過的。
 

    此時天有陰霾,可必定有天晴的一日
 

    青石路很長,兩邊是細密的屋宅,幽幽夜色中像是落地的巨獸,趙大寶瞧著提燈走遠的小姑娘,只見她腳步輕快,嘆了口氣,又搖了搖頭。
 

    是個小丫頭了,不知愁滋味呢。
 

    搖山,七星宮。
 

    依著小狐鬼的記憶,在第二日落日之前,潘垚尋到了搖山地界。
 

    就如詩文中說的一樣,歲歲年年花相似,走過雪地,潘垚瞧到,搖山的雪景和去歲時候相比,並沒有太多的不同。
 

    手中的燈籠動了動,潘垚低頭瞧去,就見小狐鬼扒拉著燈籠往外瞧,順著它的視線看去,潘垚瞧到了一棵老樹,只見樹落了綠葉,只剩枝丫朝天。
 

    大樹幹上有個洞,長尾的松鼠前肢捏著個板栗,這會兒正用大板牙珍惜又小心地啃齧。
 

    落日的餘光將它的影子拉長,雪地上有蓬鬆的長尾影子一晃、又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