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世界 作品

167.第 167 章(捉蟲)(第3頁)

 

    雖然是孟秋時候,鄉間仍有許多蟲鳴聲,伴著秋蟬的叫聲,在嚴寒來臨前,它們將唱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不”
 

    “別跟著我,別跟著我”
 

    囈語的聲音很輕,床榻上,女子閉著眼睛,頭髮都溼濡了,一縷一縷地貼在臉頰旁。
 

    她痛苦又驚惶地搖頭,似是陷入無邊的黑暗,又似站在荒蕪一人的海島,風浪一陣陣拍來,天大地大,她卻孤立無援。
 

    一個朦朧的黑影追著她,“別怕啊,我只是喜歡你,你別怕啊。”
 

    男子的面容瞧不清楚,朦朧間,女子依稀覺得,他臉上的五官好似一直在變。
 

    一會兒是年輕帥氣的,一會兒,他又成了四十多歲男子的臉,臉上起了褶子,曬得黝黑,一笑油乎乎的,打量人的眼神讓人心慌又心悸。
 

    “不別過來,我不喜歡你,你別過來。”
 

    可是,人哪裡抵抗得過邪物,尤其是夜黑月明時候,陽氣衰敗,陰氣騰昇。
 

    在再一次瞧到年輕帥氣的臉,女子心動了片刻,臉上的神情看過去有些許恍惚。
 

    這時,堂屋方向,八仙供桌上的祖宗牌位好似漾過一道青光,女子的神志又清明瞭些許。
 

    她再一看捧著自己手的男子,尖叫著甩手,踉蹌往更深的地方跑去。
 

    很快,前頭就空無一人了。
 

    陳柏升瞅著自己被打紅的手,眼睛幽幽。
 

    “這張臉不夠好看嗎”
 

    “要不,我再換一張”
 

    “”
 

    “等我,你等我。”陳柏升一扭腦袋,腦門和臉龐對轉,又是一張新的面孔。
 

    方才是溫文爾雅,這一次是風流邪魅。
 

    半空中,正和玄鳥嬉鬧的潘垚一下坐直了身子。
 

    “噓,別說話。”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側耳聽了聽。
 

    迷濛之中,似有人在驚惶又無助的哭泣。
 

    往下一打量,很快,潘垚便瞧出了一處屋宅的不妥。
 

    無他,那處宅子的保家翁在護家。
 

    只見堂屋有幽幽的冷光散發而出,力薄卻不甘心,想讓陷入迷障的人有些許清醒,守得本心,待得三更天明,邪祟褪去。
 

    “我去瞧瞧”潘垚喊了一聲,下一刻,她從玄鳥背上躍下,如風似光,只片刻的時間便落在了這處屋宅之中。
 

    屋子是鄉下常見的制式,半木半磚,屋頂是瓦片搭蓋,中間一間敞亮寬闊的堂屋,緊挨著堂屋,左右各一間,西邊添了間掛耳房。
 

    夜深人靜,每間屋子裡的人都睡得頗沉。
 

    很快,潘垚尋到了掛耳這屋,就著窗外熹微的月光,她將床榻上出了滿頭汗的女子瞧了清楚。
 

    “不,不要”
 

    “不要跟著我”
 

    “我不喜歡你,走開、走開。”
 

    喜歡
 

    潘垚困惑了下,隨即,她的臉色一變。
 

    “是陰桃花”
 

    所謂陰桃花,便是夢中有異性鬼相纏,在夢中表白、糾纏其中,它會幻化成人們喜歡的模樣,性子,編造一個又一個的美夢,或溫柔體貼,或風流多金,讓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最後,相依相偎時,它執手相看,問上一句,和它一道走好不好
 

    要是應了好,那便糟糕了。
 

    輕則糾纏不休,重則生魂被勾纏著走了,一道做了鬼夫妻。
 

    床榻上,女子的年紀還不大,也就二十來歲的模樣。
 

    潘垚氣得牙癢癢,她平生就恨登徒子了,活的是,死的更是
 

    死不要臉的都涼透了還要風流
 

    當即,隨著掐訣,一道雷光帶著“刺啦”的聲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朝女子的眉心劈入。
 

    瞬間,夢境裡烏雲逼仄而來,電閃雷鳴,狂風大作,直劈得陳柏升好不容易構造的鮮花鳥語,晴空萬里,一片溫馨的夢境崩塌。
 

    雷光似鞭,從夢境中將那異入的魂勾了出來,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陳柏升齜牙,“痛痛痛。”
 

    潘垚定睛一看,只見這人四十來歲,身上的炁息倒不像是鬼,倒像是生魂。
 

    和一般離體的生魂又不同,他身上隱隱還有股黑壓壓的邪氣。
 

    似陰桃花,卻又不是陰桃花。
 

    這人還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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