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世界 作品

第40章 第 40 章 趁著潘三金在哈哈笑……(第2頁)



    雪花膏,珍珠霜,蛤蜊油,口紅這些東西不給婆娘買,還能給誰買



    媳婦塗口紅,那是櫻桃小口,燕語呢喃,香的是自己呢



    大燒鵝,大燒雞,下酒的滷煮肉菜百樂啤,二鍋頭,這漢子間喝酒,喝的能是簡單的一句酒嗎那是情誼



    都是為了這個家,在外頭的應酬呢。



    徐平和陳玉梨對視,眼裡各自有懊惱和歉意浮上。



    媳婦,對不起。



    當家的,我也有不對。



    兩人交手一握,一切情誼,盡在眼波流轉之中。



    “蒔樹還沒有回來嗎”這時,一道清越的聲音響起。



    夫妻兩人朝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出聲的是香江來的貴客。



    這會兒,他坐在堂屋裡,手中捧一個大茶碗,吹了吹上頭的茶葉,淺淺地喝了一口。



    明明才是二十來歲的小夥子,愣是有種貴氣和矜持。



    在徐平和陳玉梨眼裡,這個年紀,本來該是愣頭愣腦的小子,別的不說,就他們村這半年發財的李耀祖,甭管腰包多肥,出手多闊綽,都有種蠢兮兮的樣子。



    但這人不一樣啊



    只見他穿一身電視上才有的,叫做什麼西裝的衣裳,工整又體面,外頭披一件黑色的毛呢大衣。



    那布料,那裁剪他們哪裡見過喲。



    活脫脫就是畫報裡出來的嘛。



    “沒,沒呢。”徐平有些打磕巴。



    陳玉梨一拍大腿,耷拉下眉眼,開始唱唸做打。



    “都怪我和徐平不爭氣,這段時間,家裡鬧饑荒,孩子就託他舅舅討了個活,今兒跟著別人的船,去鎮上賣魚獲了。”



    說著說著,陳玉梨眼裡沁出點淚花,抓著自己心口的衣裳,心痛難耐模樣。



    “孩子才這麼大,就這麼懂事,我這心裡啊,實在是恨自己沒本事,也恨他爸爸窩囊。”



    說完,陳玉梨捏了拳頭,朝徐平砸去。



    徐平也懊惱模樣,任由陳玉梨動手,腳步微微一踉蹌,好像吃痛一般。



    “唉,是懂事的好孩子。”堂屋的官帽椅子上,徐清眉頭一蹙,微微嘆了一聲。



    轉而,他眉頭上蹙起的憂愁就像被一陣風清風吹去一樣,轉眼又淡了下去,杳無痕跡。



    他的目光落在徐平和陳玉梨身上,聲音不緊不慢,緩緩有度。



    “好在,這苦盡甘就來,以後的好日子還長著。”



    “大哥和嫂子也不用急,左右無事,我再等等也無妨。”



    說罷,徐清笑了笑,臉上帶上了歉意,出言解釋了這段時日沒有送錢來的原因。



    “也是我們的倏忽,前段時間,我那大哥回了香江,他走得急,匆忙之間,也沒安排好這邊的事。”



    “不單單是耽擱了生意,就連徐平大哥這邊的事都耽擱了,真是對不住了。”



    有道是君子端方如玉,他這樣一笑,簡直是蓬蓽生輝,徐平這一處的宅子都亮堂了一些。



    一句苦盡甘來,以後的好日子還長著,聽得徐平和陳玉梨是心花怒放。



    兩人不住的說沒事,他們這是小事,真是勞煩親戚掛念了。



    末了,徐平也客套了兩句。



    “你大哥的事,都解決了嗎”



    徐清想到那回了香江,緊著就尋風水先生來瞧的徐昶。



    他找了好些個風水先生,鎮日瘋瘋癲癲的說自己被鬼纏上了,鬧的動靜太大,最後,更是驚動了老祖宗。



    瞧見風水先生,老祖宗發了好大一通的氣。



    最後,聽了小蘭香這個名字,老祖宗還皺了眉頭。



    他拿眼睛看了徐昶好一會兒,陰沉著臉,說了一句大家都沒有聽懂的話。



    這情孽,竟然糾纏到現在



    情定生生世世,這鶴情一藥,果真名不虛傳。



    白鷺灣,徐家。



    徐清忍不住扶住了額頭,頗為苦惱。



    “沒呢,大哥腦子生了病,現在做不了生意了,家裡老祖宗做主,將他送去鄉下偏僻的地方養病了。”



    “這樣啊。”一時,徐平有些忐忑。



    他這是戳到別人家的傷心事了吧,哎,這臭嘴,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徐清忍不住一笑。



    真是淳樸到有點蠢了,心裡想著啥,面上就是啥,他難道還真以為,他們這樣的人家,能有幾分兄弟情誼



    徐昶去了鄉下養病,他真是開心得要放兩大捆鞭炮,熱鬧熱鬧才是



    就是這徐平



    徐清看著徐平,細細打量。



    他身量不高,生的模樣也不好,和他們香江徐家的人一點也不像。



    就像一群天鵝中,混入了一隻小雞,矮矮的,扎眼的。



    可是,要是當真不是他們徐家的血脈,為什麼老祖宗這麼在乎這徐家



    徐清眼裡有困惑之色閃過。



    在知道徐昶沒有安頓好羊城的生意,老祖宗都沒有生氣,反而是在得知,他徐昶沒有將白鷺灣的徐家安頓好時,老祖宗生了好大的一通氣。



    徐清眼睛微微眯起,打量著徐平,心裡暗暗估量。



    這究竟是照拂閤眼緣的遠親,還是照顧血脈相連的血親



    “爸,媽,我回來了。”這時,門口傳來一道少年人的聲音,清澈乾淨。



    幾人看了過去,被看的徐蒔樹抿了抿唇。



    堂屋的官帽兒椅上,徐清端著大茶碗的手一頓,眼裡有明寐不明的光閃過。



    像



    真是像



    這孩子像家裡的一張老照片。



    那是穿著舊式長袍,留一頭大清辮子,還是年輕時候老祖宗的照片。



    照片擱的時間久了,總是有些模糊失真。



    再加上那時,老祖宗拍照的時候,年紀應該比這徐蒔樹大一些,一個還尚且稚氣,仍有天真,另一個則輪廓分明,眼神堅定。



    饒是這樣,這人和照片,還是像了八九分。



    一時間,徐清心思紛紛,沒有說話了。



    陳玉梨最先回過神來,一把拉過了徐蒔樹。



    “樹兒,快,快進來,給你介紹下,這是你徐爺爺的曾孫,徐清徐先生。”



    “你徐爺爺你還記得不你小的時候,他回咱們白鷺灣來祭祖掃墓,一瞧見你,就特別的喜歡,說是閤眼緣,直嚷嚷著要收你做義孫孫呢。”



    “他啊,聽說咱們家過得不容易,心裡擔心,這不,大過年的還叫徐先生從香江飛來,有心了,真是有心了。”



    “是啊,真是有心了。”徐平搓了搓手,笑得嘴巴拉到了耳朵邊,附和著陳玉梨的話。



    徐蒔樹腳步一頓,他有些遲疑的看了看徐平,又看了看陳玉梨。



    這一刻,他們在笑,在樂呵,前些日子的爭吵好像日頭下的薄霧。



    風輕輕一吹,日頭一曬,一下便煙消雲散了。



    可是,親眼見過他們相互謾罵,詆譭,哪裡是痛處,就狠狠踩哪裡,甚至摔東西,幹仗。



    這一刻,他們都朝自己笑,對著香江的貴客笑,親親密密,和和樂樂。



    至親至疏是夫妻,在陳玉梨和徐平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徐蒔樹甚至往後退了一步,看著他爸咧嘴的臉都不像臉,就像塗著大嘴巴的怪物,下一刻,就要朝自己張嘴撲來。



    “這孩子,還害羞了呢。”徐平笑言。



    “沒事,小孩子都是這樣。”徐清故作無事的笑道。



    在看到徐蒔樹的模樣那一刻,他頓時心生危機,想著一會兒只想留下一點錢就成。



    到時回了香江,就和老祖宗說,是徐家人故土難離,不願意離開大陸,前往香江。



    無他,這徐蒔樹,他實在是生得太像老祖宗了。



    像到讓自己忍不住懷疑,這白鷺灣徐家一脈,會不會是老祖宗的滄海遺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