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世界 作品

第38章 第 38 章 白鷺灣這一處地頗大……(第2頁)



    她一臉的痛苦,哀求自己,“不,別殺我和孩子竭忠,你害了謝仙長,別再一錯再錯了。”



    “啊,好痛,好痛。”



    突然,她如簸箕倒扣的肚子一陣的痛,婦人抱著肚子,痛苦又著急的喊痛。



    這時,婦人脖子處的玉牌泛起柔和的光,光將婦人和孩子護住,婦人面上痛苦的神色慢慢減輕。



    白憨兒看到,自己提著劍,看著那玉牌,眼神複雜,好似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有些悔,有些懊惱,轉而卻又怒火起,捏緊了手中的劍。



    不,他沒錯。



    大丈夫成事,何須小節。



    憑什麼他可以是少爺,可以是仙長,而自己,只能是僕人,只能是依靠仙長舊僕的名頭,得舊主一份蔭護,在人間生老病死的凡人



    他,沒有錯



    這情感太複雜,這一世是傻子的白憨兒搞不清楚,上一世是忘恩負義畜生的謝竭忠不會承認。



    剛剛見到玉牌亮起的那一剎那,謝竭忠心裡的不是滋味和憤怒,是自慚形穢,是惱羞成怒。



    舊主不再,仍護故人。



    白鷺灣,柿子樹下。



    白憨兒眼裡有一幕幕零零碎碎的舊事閃過,他見到那穿著怪衣裳,就像戲臺上唱戲的自己,他提著劍,一臉的痛苦,終究還是下不了手,只是將婦人往江水中一踢。



    “救命救命咕嚕咕嚕。”婦人哀嚎。



    他站在岸邊,臉上有淚。



    婦人不會水,手浮上,徒勞的抓了幾把空,最後只能絕望的攥著拳頭,往大江中墜去。



    江水暈開了那如墨的黑髮,最後,女子一動不動,在大江裡深處,面朝江面。



    她好像在看著那隔了江水的太陽,眼睛到死都闔不上,死死的睜著。



    “鬼,是鬼”



    這一刻還在驚懼的喊鬼,下一刻,白憨兒又錯亂了。



    “別走,雪瓊別走,是我錯了。”白憨兒喃喃,“是我錯了,是我錯了,雪瓊”



    他的聲音很低,潘垚和陸雪瓊都聽到了,兩人都朝白憨兒看去。



    就見他神情恍惚,顯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這是刺激之下,有一些前世記憶了



    陸雪瓊笑得更開心了。



    這一次,是她要走,從此再也不要相見。



    魂靈散去,清風一吹,杳無痕跡。



    潘垚彎腰,撿起柿子樹旁的小木人,心裡又是歡喜,又是惆悵。



    歡喜的是陸姐姐走了。



    惆悵的也是陸姐姐走了。



    以後,趕魚的就只剩她自己了。



    潘垚瞅了一眼失魂落魄的白憨兒,打鬼棒握在手中,真是不知道怎麼和傻子計較了。



    回頭,她一定要裝作不經意間,讓玉鏡府君瞧瞧這白憨兒。



    知道他謝竭忠這輩子傻了,窮困潦倒了,得了上天報應,想來,府君的心裡,應該也能痛快一些。



    潘垚朝白鷺灣的碼頭方向走去。



    潘垚走後不久,白憨兒蹲地,抱著頭看柿子樹。



    他好像看到了,大冬天裡,一身薄衣的自己爬上了樹,摘了一衣兜的柿子,歡喜的送給了一個姑娘。



    柿子紅紅,映襯得那姑娘也臉蛋紅紅,好生漂亮。



    比他見過的所有人都漂亮



    色魂授與,鬼迷心竅一般,白憨兒攀著柿子樹的枝幹,往高處爬去。



    他伸手去抓柿子,臉上露出憨憨的笑意,快了,就快了



    下一刻,只聽“噗通”一聲,樹枝折斷,白憨兒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磨了糯米,擔著兩桶米漿的陶老太經過,眼睛一眯,瞅著樹下撓頭的白憨兒,一下就扯開嗓門喊了。



    “不好了,銀花大妹子,你家柿子樹被憨子踩折啦。”



    “誰,誰偷我家大柿子了”



    “好你個白憨兒,你賠我家大柿子,你賠我家大柿子。”



    被喚做銀花的婦人聽到動靜跑來,瞅到這斷枝的一幕,氣不打一出來,撿了根最粗的棍棒,就朝白憨兒打去。



    她一邊追攆著打,一邊還罵罵咧咧的罵傻子偷東西。



    白鷺灣這一處,一下就熱鬧了起來。



    潘垚到碼頭的時候,潘三金還沒來,她在碼頭邊找了個大石頭坐下。



    陽光暖暖的落下,石頭面曬得都有些熱乎了。



    “盤盤”遠遠的,江面上傳來潘三金呼喚的聲音。



    潘垚站了起來,衝遠遠的小船搖手,開心不已。



    “爸,我在這兒。”



    “來,小心一點,別踩空掉水裡了。”



    潘三金兩腳撐住小船,穩住下盤,一隻手撐住竹篙,將船固定住,不讓它往外頭流去,另一隻手向潘垚探去。



    潘垚手撐住潘三金的胳膊,一個用力,輕巧的落在船上。



    “還是坐船尾巴吧,這兒髒,都是魚腥味兒。”



    見潘垚坐好後,潘三金這才撐著竹篙,一點岸邊的石頭,船兒破水,駛離白鷺灣的這一處碼頭。



    他瞅了瞅潘垚肩頭,那兒空蕩蕩的,不禁好奇道。



    “那小木人呢”



    “陸姐姐投胎去了。”潘垚拿出那截槐木,給潘三金看了看。



    果然,這木頭又只是木頭模樣,上頭沒有小木人那靈活的手腳,靈動的五官了。



    “投胎去了啊。”潘三金愣了愣,隨即又道,“投胎了也好。”



    人間雖苦,卻也有春夏秋冬。



    潘垚重新將那截鬼木收好,瞅著這都是魚腥的小船,興致頗高,“爸爸,我幫你洗洗這小船吧。”



    別,這事兒不用你,天冷。



    潘三金張口,正待說話,就見潘垚掐著手訣,江水如水龍一般,細細的朝船艙衝來,再帶著汙濁,重新落入江中。



    潘三金閉嘴了。



    原來是這種洗法啊,那倒是可以有



    這艘小船外頭上了硃紅色的油漆,裡頭是天藍色的,被潘垚這麼一洗,鋥亮鋥亮的。



    末了,她還招了一陣風來,暖呼呼的風一吹,船艙乾燥,那股魚腥味兒也淡了去。



    得了這個啟發,過年時候,家裡的大掃除也都歸了潘垚,倒是讓潘三金和周愛紅省了好大一樁事兒。



    潘家院子裡就有一方小石磨,二十五這日,潘垚坐在院子裡,指間繞一道氣流,氣流正好推著石磨咕嚕咕嚕。



    少了豆子,潘垚便喊一聲爸爸。



    “來了來了。”潘三金拿搪瓷杯舀黃豆,添到磨眼中,又添了兩勺的水。



    “好嘞,爸爸讓開些,我開始磨豆腐了。”



    氣流推著三四十斤的磨盤毫不費力,潘垚猶覺自己要在這兒盯著,有些累人。



    “要是謝竭忠那壞人是鬼,然後再被我遇到,那就好了。”



    潘三金



    “這話怎麼說”



    他已經知道了,謝竭忠就是白憨兒的前世,前世忘恩負義,又做了喪盡天良的事,今生才被懲罰,做這守村的憨兒,鎮日渾渾噩噩,受苦受欺。



    “嘖,他要是鬼,我就把他拘來,給他套上韁繩,揹著帶子,天天給我推磨咱們還能天天喝豆漿。”



    “現在是法治社會,拘人就不行了,犯法。”潘垚惋惜他還是人,“真是便宜他了。”



    “爸媽,你們養我不容易,我不能讓你們去鐵窗裡看我。”



    潘三金



    有了潘垚幫忙,今年過年,潘三金和周愛紅事情便不多,瞅著養在水缸裡的大魚,小氣又會計較的潘三金盤算起了生意經。



    這過年時候,魚兒肯定是好賣的。



    年年有魚,年年有餘,好意頭嘛



    說幹就幹,潘三金找陳清水家借了船,他家的船有發動機,平時運一些沙,這兩年起房子的人多,他家很是賺了一筆錢。



    陳清水和潘三金頗好,這船當初都是潘三金做的,接近年關,他那運沙的生意早就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