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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 都說春雷十日陰,冬……(第2頁)
隨著潘垚將它往肩頭一擱,它自己便扒拉在潘垚肩頭的衣裳上。
這會兒,潘垚穿一身嫩黃色的毛衣,毛衣是毛線鉤的,中間有空,倒是讓小木人得了便宜,細細的手指一動,輕輕鬆鬆的便勾住那毛線縫隙。
潘三金瞅得認真,直道稀奇。
陸雪瓊有些羞赧了,藉著順發的動作,它微微側了側身。
潘垚注意到,立馬去推潘三金,不讓他瞧了。
“為什麼啊,我就看看。”
“不能一直盯著看,陸姐姐是姑娘家,爸爸你要是再看,我回去就告訴媽媽,說你在外頭,一直偷看大美人”
潘三金
這坑爸爸的貨,這地兒哪裡來的大美人啊,明明就一木頭雕的,他在船廠都瞧膩了
“成成成,我不看了。”
潘垚哼哼,果然,還是愛紅媽媽的名頭好用
潘三金倒著船收網,瞧著漁網裡兜住的大魚,眼睛都瞪大了。
“這麼肥的魚,這是養了冬膘啊。”
“辛苦陸姐姐了。”
潘垚瞧到了,親暱的蹭了蹭扒拉在自己肩上的小木人,感謝道。
被這樣一蹭,陸雪瓊耳朵尖都要羞紅了,好在,這會兒它是小木人,木頭又怎麼會臉紅呢。
它打著磕絆,“不,不辛苦。”
潘垚笑了笑,眉眼彎彎。
不一會兒,船艙就被這魚兒裝滿了,這還只是撈了一張網上來的魚獲。
瞧著那張合著魚鰓的大魚,潘三金當機立斷。
“我們先送這些魚兒回家,讓你媽媽幫忙撿網,魚兒也要用水養著,剩下的網,我一會兒再來撈。”
說完,潘三金便送了魚和潘垚回去。
再出來時,他先空船送了潘垚去白鷺灣,不忘交代道。
“爸爸先去撈魚了,你自己忙去,別亂走,回頭爸爸再來接你。”
潘垚“爸,沒關係,我自己也能走。”
夜裡時候,不要說白鷺灣了,她都能飛到岷涯山脈裡去。
潘三金還是不放心,平時時候,小孩雖然也是自己走路去上學,不過,那時路上同伴多,人多勢眾,蟻多也撼樹,就是壞人想要做壞事,瞧著那麼多個孩子,也得自己掂量掂量。
今兒不一樣,今兒潘垚只有一人。
“還是等爸爸來接,年關快到了,就算是攀高兒的小毛賊都想要撈筆大的,好過一個肥年。”
“你一個人呢,爸爸不放心。”
“那我等爸爸來接我。”
來自老父親的擔心,潘垚只得應了。
白鷺灣的碼頭在村子外頭,告別了潘三金,潘垚抬腳朝白鷺灣方向走去。
白鷺灣的村子口有一塊大石頭,上頭寫著白鷺灣三個大字。
沿著村路再往裡走一小段路,就能瞧到東面有孤零零的一處屋子,屋子老舊且不大,是木頭搭的。
這會兒白憨兒正在和人討火柴。
被攔下討火柴的,正好就是徐平,跟在徐平身邊的,還有妻子陳玉梨,以及兒子徐蒔樹。
“求求你了,給盒火柴吧。”
白憨兒伸出手,咧嘴笑得有幾分討好。
大冷的天,他的頭髮還是刮成了板寸,應該是自己拿刀刮的,颳得不好,這裡長一點,那裡短一點,就像個掉了毛的癩皮狗。
有一兩處還被刀刮傷了,傷口結了血痂。
這會兒,他穿一身不合身的灰色長襖,袖口被胡亂的折起,上頭一圈的黑漬,也不知道是沾了什麼髒東西,衣面都髒得發硬了。
徐平不耐的皺眉,“沒有沒有”
“有的有的。”白憨兒委屈的癟嘴,“你以前都給的。”
徐平“呵,你也說是以前了,今兒就是沒有”
他瞅著白憨兒那張臉,只見他腦袋圓圓,冬天太陽少,捂得臉沒那麼黑了,明明只是十七八歲的少年,眉頭處卻有幾道抬頭細紋。
這會兒,他瞅著自己委委屈屈,就像是自己欺負他了一樣。
徐平心中一陣暴躁起。
這癩皮狗一樣的小傻子
他就不給,他就不給,他就不給
憑什麼這小傻子一討東西,他就得給他向別人討要點錢過年,渡一渡這年關,事情卻這麼難
“滾開,再聽不懂人話,小心我踢你”
陳玉梨也陰著臉,聽到這裡,當即嗤笑了一聲。
“徐平,你真是好本事,你以前說的,和你肝膽相照,兩肋插刀的兄弟在哪裡”
“今兒你看清楚了沒各個都是勢利貨瞧見你沒錢了,他們各個都躲著你,咱們上門去,連口熱茶都沒有。”
“呸也就你蠢,有點錢就瞎嘚瑟,盡是處一些酒肉朋友,還蠢蠢的以為自己交友廣闊,人緣好著呢。”
“我呸那是你人緣好嗎分明是我滷的大鵝肥美,燒的燒雞味道鮮,做的滷煮好下酒”
陳玉梨嫌棄得不行。
“現在啊,你也只能在這小傻子頭上逞逞威風了”
徐平“你”
他捏緊了拳頭,上頭青筋暴起,瞪著陳玉梨的表情,就像是要吃人一樣。
如果說,昨兒徐平說陳玉梨臉龐大,這是戳陳玉梨的痛腳,那麼,今兒他走了兩家好朋友的家,沒有借到半分錢,反而倒貼了一袋的橘子,那這事兒,就是他徐平的痛腳了。
“我什麼我你就是沒本事,就是交的狐朋狗友,你要沒那兩個臭錢,就是沒人看得上你”
“就是你有兩個臭錢,你那些所謂的好朋友,背後也笑你人傻錢多,蠢”
徐平和陳玉梨又吵著嘴,互相唾沫飛揚的窩裡鬥。
旁邊,徐蒔樹抿了抿唇,站得比以前更直了。
在離開的時候,他看了一眼白憨兒,遲疑了下,從口袋裡掏出兩角錢,遞了過去。
“天冷,拿去買火柴吧。”
“還有”他抬起頭,看著白憨兒,輕聲道,“能不能不和村子裡的人說,我爸爸媽媽吵架的事。”
這時候,火柴一盒兩分錢,一封裡有十盒,這兩角錢,足夠白憨兒買一封的火柴了。
這封口費,不可謂不大。
徐蒔樹低垂下眼簾,看著這被嶄新的兩角錢。
這錢,是他平時夾在書裡的。
別人有攢火柴盒,攢糖紙的愛好,還有一些人愛攢郵票。
他的愛好不同,畢竟,他家和別人家也不同,他家認識香江的一個爺爺,他會給自己帶好吃的,好玩的,甚至,他還有學校裡,還有大家都沒有的手錶。
徐蒔樹喜歡的是攢錢票子,新新的,不一樣版本的錢票子。
前段時間,這些錢被爸媽借去了,不過,幾角幾分的碎票子,那個時候的爸媽也瞧不上眼,錢也就留了下來。
想著徐平和陳玉梨吵的架,還有今兒借錢的不順利,徐蒔樹心生惆悵。
那碎票子,這下,應該是能被人瞧上了。
許久不見對面的人將錢幣接過去,徐蒔樹心頭泛起了難堪。
他就想要關上抽屜,當做沒瞧到那一抽屜的蟑螂,這樣也不成嗎
為什麼不成
憑什麼不成
這是他自己家的事,憑什麼說給別人聽,不是嗎
徐蒔樹抿了抿唇,抬起頭,想要質問白憨兒,問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是不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瞧不上他這寒酸的兩角錢,想開口要四角,乃至於更多
下一刻,徐蒔樹就撞進白憨兒驚惶的眼。
徐蒔樹皺了皺眉。
這會兒,白憨兒有些奇怪,他瞧著徐蒔樹的臉龐,臉上浮現了驚惶和懼怕,還有疑惑。
那圓圓的眼睛,一看就有些神經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