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世界 作品

第33章 第 33 章(捉蟲) 潘垚化作一……(第2頁)


    不愧是水中一霸,這力氣真大,這要是被拉住了,還真能被當了替死鬼



    左哄右哄,終於將鬼哄住了。



    月夜下,水鬼半身浸潤水中,長髮溼濡,面如白玉,晶瑩剔透的江水順著它的臉頰邊流下,平添幾分純與欲。



    潘垚坐在浮木上,託著腮看陸雪瓊。



    “這麼說,雲夢姐姐小時候是你救的”



    陸雪瓊點了點頭,它看了看自己水中的腹肚,眼裡染上了黯然之色。



    “我死的時候,肚子裡的孩兒已經七個月了,再過兩三個月,它便能出來,會動會笑,以後也喊我一聲阿孃。”



    “我想過,它應該也是個乖巧的小囡囡吧,有著細細的發,嫩嫩的手腳,我親親它的腳丫丫,逗逗它,它會和我咯咯咯的笑。”



    就因為這一副慈母的心腸,見到落水的小姑娘,再看遠處船上發現孩子掉下江水,痛得撕心裂肺的周嬸,陸雪瓊違背了水鬼的天性,推著水,將小云夢推到了一處浮木上趴著。



    “時間真快啊。”陸雪瓊的目光看向遠處,眼神泛柔。



    六里鎮的碼頭上泊著好幾條客船和小船,客船船廂外頭的簷下吊著兩盞煤油燈,燈光昏黃,投下幽幽的光,有點黯,卻也有點暖。



    像它曾經見過的萬家燈火。



    “是啊,時間確實快。”潘垚點頭,“對了,雲夢姐姐也要做阿媽了。”



    陸雪瓊“我知道。”



    潘垚詫異。



    它知道



    陸雪瓊笑了笑,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依戀。



    “我能感覺到,我這孩子要走了,它的緣分,也許就落在我多年前救的雲夢身上。”



    潘垚詫異極了。



    下一刻,望氣術施展,潘垚的眼眸似闔未闔,目光落在陸雪瓊的方向,似看非看,目注而達心,萬物在她的眼中氤氳著氣場,如霧如嵐。



    果然,就像陸雪瓊說的那樣,它腹中之胎有了生機之炁,是苦果將盡的跡象。



    就連陸雪瓊,要不是它心中仍有一股不甘之氣,也該是重新入輪迴,轉世投胎的良果。



    陸雪瓊彆著臉,不想去瞧老周的船,顯然還記著那一句討尿的恨。



    它餘氣未消。



    “要不是為了這道因果,我何必巴巴的給他家趕魚還不是瞧著孩子以後去了他家,喊他一聲姥爺。”



    “我也想給雲夢送點好的,大江裡別的不說,就是魚最多,吃魚也能補身子,孩子也能更聰明。”



    哪裡想到,它勤勤懇懇的趕魚,昨兒累了渴了,正好瞧見老周,和他開口討一口水,居然被罵成這樣。



    陸雪瓊捂臉,“我這一輩子,就沒有這麼丟臉過。”



    潘垚



    她忍不住替周建章說話。



    “他也是不知道你們之間的這道因果緣分嘛,不知者不怪,都是誤會。”



    “再說了,你那會兒討水的時機,確實不大好。”潘垚期期艾艾,猶豫片刻,還是說了句公道話,“是挺讓人誤會的。”



    “你還說”陸雪瓊瞪了過來,鳳眼圓睜,別有一番氣勢。



    潘垚



    好吧,她閉嘴,她不說了。



    突然,陸雪瓊腹肚上有點點瑩光溢散而出。



    潘垚和陸雪瓊都呆了呆,這瑩光是魂靈。



    “這麼快便走了嗎”



    陸雪瓊面上有些呆愣,雖然早知有這一日,等離別真的到來的時候,還是讓人心頭難受。



    一時間,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



    陸雪瓊又是惆悵,又是不捨,嘴邊卻噙著一道淺淺的笑,帶著淡淡的歡喜和祝福。



    她摸了摸肚子,動作輕輕。



    再見了,不曾見面的孩子。



    潘垚看著魂光從陸雪瓊腹中散出,猶如星光,卻又像夏日漫天飛舞的螢蟲。



    光亮繞著陸雪瓊飛了許久,似在依依不捨,又似在親暱的告別。



    恍惚間,有一聲童稚模糊的阿孃響起,下一刻,魂光淡去,就像當初來娣走的時候一樣。



    潘垚知道,這是踏上了輪迴之路。



    陸雪瓊手中捏著脖頸中掛著一塊玉牌,笑中有淚,“我知道的,我和它之間,緣分盡了。”



    潘垚目光落在它脖頸上的玉牌上,有些意外。



    這玉牌上落了道安胎符,符籙和她今日為周建章煉化玉扣,繪下的符籙一般模樣。



    “這玉牌”



    陸雪瓊低頭看自己脖頸上的玉牌,眼神黯淡了兩分。



    “這是謝仙長所制,我幼時體弱,懷孩子的時候懷相不好,是我相公上了山門,求了山中清修的舊主,也就是謝仙長,求回了這一方玉牌。”



    陸雪瓊抬手摸了摸玉牌,常年浸潤水中,這一方的玉牌早已經冰冷泛涼,她似乎是想起了舊事舊人,一時間,神情複雜。



    “謝仙長是個好人,我那相公他卻是個忘恩負義的畜生。”



    遠處泛起了魚肚白,雞鳴破曉,陸雪瓊重新潛入水中,水流拂動它的衣衫,如墨的長髮猶如水草一般散開。



    冰冷的水下,它的模樣妖冶卻有鬼物的陰森。



    潘垚瞧了片刻,猶如一陣風掠過江面,吹皺一江的水。



    這一刻,她的心情也像這江水,格外的不平靜,也格外的沉重。



    片刻後,潘垚落在小廟的屋簷角,側頭去看那殘損的仙人跑獸石像。



    想著陸雪瓊說的話,她心中湧起難過的情緒。



    原來,玉鏡府君說的,那被師兄剖去了偃骨,生生製成了藏魂瓶,藏魂壇,藏魂鼎的師弟,就是府君啊。



    上一次,被她在心裡嘀咕是大冤種的師弟。



    似乎是察覺到了潘垚不平靜的心緒,小廟屋簷的簷角出現一道白影。



    白影落在潘垚的旁邊,側頭看去,聲音溫和。



    “怎麼了是遇到不開心的事了”



    潘垚晃了晃腳,想說,府君,我都知道了,你以前叫做謝予安,是個特別愛嘮叨,喜歡在小本本上碎碎念,心腸又特別軟的一個書生。



    被兩個吵架的小夫妻一人扯一邊發,明明是局外人,卻被薅得嗷嗷亂叫,結果,夫妻倆誰都沒傷著,就你頭髮被薅掉了兩撮。



    晚上時候,你將頭髮擺在桌上,瞅著還偷偷掉了淚,摸著禿了的斑塊,你還生怕再也長不出發來。



    你被山鬼攆過,被豔鬼追過,被吊死鬼纏過也曾經被嚇得哇哇亂叫過。



    那是悽慘的,活潑的,朝氣蓬勃的謝予安。



    可是,最後,心中坦蕩磊落,沒有戒備他人的你,卻被師兄和從小情同手足的僕人一道害了。



    從此,人間不見謝予安,只有泥塑的,石刻的,留一道殘魂的玉鏡府君。



    潘垚越想越心酸。



    慘



    公雞仙人實在是太慘了



    潘垚都不忍心戳玉鏡府君的傷口了。



    白影的手撫上潘垚的腦袋,帶著安撫之意,猜測道。



    “是不是打架輸了”



    潘垚鼻頭髮酸,囫圇的點頭。



    “沒錯,江裡有隻大蝦,特別的大,殼又硬,鉗子又鋒利,我差點被鉗了一下,心裡有些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