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9、種樹



                壽何前去處理案牘,其娘子進灶房燒晚飯。

    塗山君則倚靠在藤椅上手持書卷。

    細細思索。

    這件事兒辦的略顯粗糙,倒不是切入的理由有問題,而是不該如此急切的就讓對方答應。

    這世上從來都是求人辦事難,別人求自己方可將主動權攥來,也能夠讓對方更加信服且情願。

    儘管塗山君知道此地多半會有變故,只不過那大齊的惠王並不清楚。

    如果他不遵從,反而稟告給皇帝,又會增添麻煩。

    「凡事還是該謹言慎行。」

    塗山君攥著書卷,壓低自己的聲音。

    很多事情沒辦法和對方說清楚,就算說開也無人能懂。

    哪怕塗山君直接告訴惠王,天地有變,若能利益交換,取西山與我,當護爾周全,其實也無法讓惠王信服,不如神鬼色彩來的好。

    「略有粗糙,不過還算有進步。」

    塗山君微微頷首。

    他漸漸懂得了一些高修的智慧。

    很多事情,自己是不能也不該出面的。

    ……

    西山修了一座大廟。

    如廟似觀,與尋常的道觀不同也和那些僧廟不一樣,看起來倒像是一座殿。

    這座殿佔地極大,將半壁西山圈起來,西山本就是惠王攥著,他想怎麼折騰也無妨,也就是在朝堂上又有言官彈劾而已。

    惠王置之不理。

    聽那些讀書人幾句牢騷而已,他繼續修他的大殿。

    不到一月,在惠王金銀開道的情況下大廟已臨近竣工。

    內有五方殿,外有十大制式樓臺相互連結。

    站在廟觀的大門的不遠,僕從撐傘遮蔽豔陽,元穆感嘆道:「唉,生在王公家,知道的太多太多,反而陷在裡面,瞧不上這個看不上哪個,小門小戶不願意去,大宗大派夠不上門檻……」

    「真是一座好觀!」

    「是好觀。」

    「不過還缺……」

    「卻什麼?」

    元穆皺眉。

    他正要看看是誰這麼大膽敢在他自語的時候接話。

    剛要呵斥侍衛,就聽到了那個空靈中帶著幾分沙啞的聲音遞出一句話。

    「缺一個廟祝。」

    元穆驟然感覺背後一陣冷意傳來。

    「大膽。」

    侍從怒喝。

    「住口!」

    元穆趕忙喝止,轉動僵硬的脖頸尋找聲音,正看到一位身著黑紅法袍,腳踩鐵雲靴的高大壯士緩步走來。

    那人一頭暗紅色長髮極其惹眼。

    長髮被隨意的紮起來,頗有些不羈的模樣。

    起初元穆還不敢認,眼看對方越來越近,他也裝不下去,戰戰兢兢的問道:「您就是?」

    「我就是這裡的廟祝。」高大男人拱手回答。

    見到對方承認元穆長出一口濁氣。

    他就怕見不到正主。

    元穆拱手道:「先生請便。」

    高大的赤發青年還禮道:「若有大事,可來閻君廟觀。」

    話音落下,高大的赤發青年往廟觀走去,揮手間,清風吹拂過去,數十道赤巾力士隨行,自發的將還沒有完工的廟觀修補。

    少頃。

    那些還在其中的零零散散的勞力和工匠也都被請出。

    站在門口的惠王元穆看向身旁的老道士,神色凝重的問道:「張真人可看出什麼?」

    老道士渾濁的眼眸閃爍神光

    。

    沉聲說道:「深不可測。」

    老道士根本看不清楚那位高大青年,他站在那裡就像是一座無形的天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