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兒 作品

746. 秦時風韻(73)三更

秦時風韻(73)

桐桐看著被押著堵了嘴的人, 抬手將其手中的帕子扯開了。

蒙毅拍了拍蒙恬,兩人退出去了。此處乃是東宮水榭,說話是極方便的。兩人知其事, 但更具體的, 卻不敢再聽了。

桐桐冷的搓著手,看著跪在身前的人:“嫪毐?”

嫪毐抬起頭來, 不確定的問道:“長公主?”

桐桐打量嫪毐……嗯?此子以桐桐的眼光來看, 都乃一極品美男。根據記載,說此人那什麼甚大……這個不得而知。但若真是如此,只能說明趙姬乃一痴迷於男女之事的y蕩之人。可若是一個年輕的貌美的極品美男,女子為其動心,好似也不是甚麼稀奇之事。

兩人之間究竟如何, 便是八卦如她,一瞬間也失去了探聽的慾望。

她喊了蒙毅:“該如何懲戒,行刑吧。”

蒙毅用匕首,削鬢髮以為刑,因著粗魯,有細小傷口, 隱隱有血滲出。

桐桐一擺手,蒙毅便用麻袋一套, 將人塞裡面。而後扛著便往出走, 塞上馬車, 扔於城外,便駕車揚長而去。

蒙恬問長公主:“這便罷了?”

“不這般, 還能怎般?”四爺看向呂不韋,滿眼疲憊:“此事,大王心知非叔父本意……若是宣揚出去, 世人如何看叔父?以色進上,謀求晉身?”

先是送趙姬於嬴子楚,再送嫪毐於趙姬,若是如此,你呂丞相有何面目立於世!你修書,為的是名垂青史,而今,你要用此法在史書上留下此等名聲麼?

呂不韋在外室裡踱步,三步一停,臉憋的青紫:“此等庶子!毀我家業!毀我宗族!孽子!逆子!”

說著,他站住腳:“大王有何詔令,必尊其而行……”

四爺回頭看他:“大王對此,無詔令。不過,叔父,兩宮太后印璽盡皆在大王手中,其親政與不親政,只差過明路了。叔父,此時,您當如何?”

“親政?”呂不韋朝後退了兩步:“來年十四歲年紀,如何親政?”

“親政與不親政,只在於明與暗。您若不支持,必有他人支持。對於叔父而言,您得自問,若不親政,您得到的會多?若親政,您得到的會少?若所得無所差,您反對豈不是與君王背向而行。從長遠考量,此為智亦或是不智。”

呂不韋又開始踱步:“可禮法在先!”

“禮為周禮,而今周天子何在?周天子被秦所逼迫,獻九鼎以自保。叔父何以強迫秦國君王遵循周禮?以先朝之繩索捆綁後來之君,豈非笑談?”

呂不韋不能辯,而後試探著問:“助其親政?”

四爺便笑了:“助其親政,您之功不在擁立之功之下。想當年,魏冉楚系擁立昭襄王,而後魏冉若何?楚系若何?權傾一時吶!甘茂其能如何?其才如何?在魏冉之下否?可結果呢?寄居他國,鬱鬱而終。以叔父之明,當做何選,心中必然明瞭。”

呂不韋點頭:“我知!我心中已然有了盤算。四子是在府中安歇,還是?”

“進宮覆命!”

“好!”呂不韋喊人:“送四子!”

來者是鄭仁,只餘一目,侍奉在呂不韋身側。

四爺看見鄭仁,突然站住腳:“叔父,樊於期……之過,不小!若想保命,送往軍前為卒,以恕其罪吧。”

呂不韋‘嗯’了一聲,三子之錯,樊於期乃誘因。

四爺走了,呂不韋等鄭仁送人回來,吩咐他:“請三子。”

“諾!”

鄭仁一轉身,呂不韋眼中淚瞬間滑落,他起身,去了內室,取了瓷瓶出來,輕輕的倒入碗中,而後給碗中倒入蜜水。

呂三子被叫來的時候,呂不韋面帶微笑,將碗中蜜水遞過去:“飲!”

三子接過去,毫不猶豫的喝了。他放下碗,才要詢問父親請他所為何事,卻見父親之前的和顏悅色全然不見,此刻正面無表情的坐著,看著他:“為何?”

“……”呂三子不解:“父親何意?”

呂不韋看著兒子目不轉睛:“太后、嫪毐……為何?”

呂三子瑟縮了起來,而後又大著膽子:“父親進趙姬於嬴子楚,得而今相位!太后年輕,未必不如宣太后。父親怎知兒不是下一個您?”

呂不韋一瞬間的不可置信:“效仿為父?”

“正是!”

呂不韋起身,而後慢慢轉過身去,一瞬間痛苦非常:“報應!報應!”算計於人,必為他人所算計。所行不端,有子效仿,若因此而送命,子之過?父之過?

此乃報應!報應啊!

他擺擺手:“去吧!出去吧。”

呂三子沒想到父親並未過分苛責,一臉僥倖的轉身走了。

可才一出去,就聽到父親在內室嚎啕大哭:“兒啊……我的兒啊……疼煞為父……疼煞為父呀……”

呂三子狐疑的回頭看了一眼,滿臉的懵懂。直到這天夜裡,他開始腹瀉,怎麼也止不住,他終是有些反應過來了。

夜半,他被人抬上馬車,往老家送去。

不幸,呂三子年末歸鄉途中,偶發疾病亡故!當然,此為後話。

不過未及冠一小子,未成親,未有子,這般人之喪,不用興師動眾。他之死,未曾有人在意過!

至少,桐桐未曾從呂不韋的臉上看出呂三子的結局對於他有何影響。

呂不韋進宮是想說親政之事的,他說:“親政需得滿足幾個條件。”

嬴政洗耳恭聽。

“其一,三位上將軍贊同,且支持。”

嬴政‘嗯’了一聲,明白呂不韋的意思:此事需得等三位上將軍班師回朝方能談。

“其二,親政需得宗室贊同,且支持。”

贏傒會支持的,嬴政對此並不擔心。

“其三,太王太后與王后支持,此亦不為障礙。”

嬴政點頭,對此並未多言。

“其四,朝中支持親政朝臣需得過半,此需要有人居中聯絡,需要時間。”

“可!儘可從容而行。”

“其五,大王婚事,當斟酌以選。從提及婚事到成親,需得兩三年。大王十七歲成婚,成婚之後方可辦及冠禮!出孝期之後,此事當議。”

嬴政沉默著,良久才問:“依丞相之意,婚配人選?”

“諸國聯姻綿延數百年!正如太王太后本是韓國貴女,華陽太后為楚國宮室女,便是韓夫人亦為韓國宮室女……您細數歷代先王遺孀,哪些不是諸國遠嫁而來。”呂不韋就道:“不瞞大王,此次諸國所派使臣,盡皆攜各國王女而來。出孝之後,所薦之女,您需得納入後宮。哪位為正室,在您。”

嬴政:“……寡人知!”

呂不韋便起身:“臣居中聯絡,必能達成大王之所願。”

“丞相有輔政之勞,有擁立之功,寡人定然不忘。”

“臣惶恐!”

“去吧!些許小事,不至於離間我們君臣。”

“諾!”呂不韋一步一步的退出去了,一出去便深吸一口氣,而後挺直了腰背邁著方步離開了。

人走了,嬴政看向輿圖,良久之後才喊了一聲:“阿姊!”

桐桐抬起頭來,“嗯?”

“阿姊,呂不韋居中聯絡,此消息阿姊必是會防著朝各國流散,可對?”

當然!

嬴政便笑了,“你說,這六國,哪一國能一口吞下呢?”

桐桐看向韓國,此一國最為弱小,自然是韓國!嬴政考量的是,他親政之後,需得有一場滅國之戰確立威信。

嬴政點在韓國上:“就是它!阿姊,將寡人慾親政之消息放給韓國知曉。韓國乖順,韓國君在歷代先王喪事時,盡皆親自前來奔喪,於禮而言,韓國對秦無失禮之處;祖母乃是韓國人,韓夫人亦是韓國人,韓國每年所獻亦是最多,於情而言,兩國確實諸多瓜葛。貿然興兵,秦不佔理。”

說著,他便站起來,點在輿圖上:“而今,寡人年幼,不尊禮強行親政,在外人看來,此必招致秦國內亂。但凡為國君者,有幾人肯臣服呢?一旦有機可尋,韓國亦不會放棄此等機會謀算我大秦。此時,大秦興兵滅其國,此乃師出有名。”

桐桐:“…………”提前親政,你便提前伸出了你的爪子,滅六國之戰,跟著提前了。

瞧,親政之事尚未成,他已然再算計下一步了。

她起身應了一聲:“這就去安排!賣破綻給韓國,使其主動犯錯!”

新鄭,韓國都城。

韓王高居王位,看著手中密報:“竟是要親政!黃口小兒,未免太過於自大。”

朝中大臣議論:“此乃良機!”

“出兵否?”

“不可!小國寡民,征戰不起。”

韓王捻著鬍鬚:“韓非前日進宮,談及在咸陽見聞。聽聞李斯為秦王出謀劃策,認為重農事,興水利,可強秦國。此,是否可用?”

怎用?

韓王起身,一臉的興奮:“擇善水利者赴秦,說服秦王,修水利。秦國人口多,可若大興水利,此必然耗損國力,此策如何?”

“彩!彩!彩!”

於是,在韓國找到一善於水利水工者,名鄭國。

鄭國手持輿圖:“臣早年遊歷天下,過秦入咸陽,橫穿關中,熟秦國山川河流。若想說服秦王,此水利需得為真,如此方有說服之力!”說著,他便點著輿圖:“大王您看,只要引涇水東注洛水,便可灌溉鹵地四萬餘頃。若真修成,關中必為沃野,再無凶年。只是,此渠長達三百餘里,工程巨大……”

韓王鼓掌,大讚:“此等誘人之利,秦王焉能不動心?善!大善!此法耗盡秦國人力資財之時,寡人親迎你歸國,彼時,拜汝為上卿!”

“謝大王!”

而後,鄭國入大秦,懷壞秦之計謀,託李斯引薦,獻策修渠!

桐桐聽說的時候,心中一萬匹馬奔騰而過——鄭國渠啊鄭國渠!嗯!你就是那使得關中變沃野,潤澤關中平原兩千餘年的鄭國渠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