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火上澆油(第2頁)
此時人死之後,要麼入土為安,要麼厲鬼復甦,為禍一方。
厲鬼復甦後,鬼是沒有記憶情感的,蒯良村設立的宗祠祠堂在趙福生看來,更像是一村之老為了凝聚人心,且自我求安慰的一種說法罷了。
祖宗的庇護不存在,祖宗的怒火自然也是子虛烏有。
如果說蒯良村中的人進不了祠堂,應該是在莊四娘子厲鬼復甦後,祠堂發生了某種變化——亦或是村民們有了什麼變化,從而誘使祠堂內某種本來便有/亦或是莊四娘子死後才出現的某種物質也同樣發生變化,接著產生了村民們無法再進入本宗祠的怪異情況。
趙福生看著一臉忐忑的蒯長順,決定此時順著他的話做,降低他的戒備心。
可蒯氏宗祠既然有了古怪,那她遲早要進入其中,一探究竟的。
她點了點頭:
“沒事,我理解,之後我問了你爺後再說。”
蒯長順見過她之前與蒯六叔打交道時的場景,這會兒見趙福生一反常態,格外好說話,心中既是感激,又是愧疚,恨不能說點兒什麼,以報答她的體察之情。
“對了,你可真夠怕你爺的。”
趙福生將心中的念頭壓下,故意以開玩笑的語氣打趣了蒯長順一句:
“我看你爺性格確實很嚴厲,行事也頗公正,難怪大家都很敬重他。”
一個有意套話,一個又想答謝,再加上在蒯六叔強硬的家長作派下,蒯長順這樣的年輕人確實心中壓抑著積壓了許久的不滿之情。
趙福生的話如同撬開一個裝滿了陳年老酒的酒甕的裂縫,蒯長順嘀咕了一句:
“誰又不怕他呢?”
此時他雖說只是隨口一應,但趙福生卻從他這句話中聽出了他的忿恚之情。
“怎麼這麼說?我看六叔為人溫和,不是很兇啊。”趙福生嘴角微微勾起,露出笑意,故意以輕鬆的語氣火上澆油。
蒯長順頓時忍不住了,滿腔不快道:
“那是他對外人的時候。”
他對趙福生這個鎮魔司的大人物實在是印象好,有威嚴、又溫和,還很體貼,兩人年紀相差不大,她說話又好聽,讓他不由心生好感,此時聽她三言兩語,便不由向她訴苦:
“大人有所不知,我爺脾氣固執,我爹及幾個叔伯孝順不敢說他,我娘及幾個叔伯孃心中早有不滿了。”
“怎麼會呢?”
趙福生挑了下眉,裝出一副吃驚的樣子:
“我看六叔幾個兒子都十分孝順,兒媳們也很溫順。”
蒯長順的臉上露出一言難盡的神情,深深的看了趙福生一言,欲言又止,最終滿腹情緒化為重重的一聲冷笑:
“嗤。”
趙福生有趣的發現這個年輕人思想十分有趣。
他生長於蒯良村中,其祖父是村中村老,威信很深,他對於蒯六叔的情感應該是十分複雜的。
一方面怕是不滿於蒯六叔的強橫、專制,一方面卻又深受這種專制、威信所壓制。
家族形成了特殊的信念感與榮耀感,成為了烙在他思想上的鋼印,令他既想反抗,卻又順從於這一種宗族統治,實在是矛盾得很。
若是其他時候前來,趙福生很難撬開他的嘴,可這個時候不同——莊四娘子之死成為了這個村莊之中的一個變數,將許多隱藏在暗處的矛盾一一激發了出來。
她眼珠一轉,又笑著說道:
“我看你們這村莊真是不錯,大家齊聚一心,不分家、不生矛盾,親如一大家子。”
蒯長順臉上露出勉強的神情。
但他嘴唇動了動,眼中又浮現出警惕,不欲再多說村中隱秘,擠出笑意對趙福生道:
“大人,你小心,天黑路不平。”
他人畢竟還年輕,轉移話題的方式也很生硬。
趙福生針對這樣的年輕人,並沒有像對付蒯六叔一樣的蠻橫直接,她笑著應了一聲,順勢換了個話題:
“對了,我們要去的是蒯五家,剛聽你爺說,蒯五就是莊四娘子的丈夫,你跟我說說他呢。”
話題不再總圍著蒯六叔轉後,蒯長順心中壓力驟減,他點了點頭,嘴角一撇,露出鄙夷的神情:
“蒯老五嘛——”
“等等。”
趙福生打斷了他,笑眯眯的道:
“蒯五是你爺堂侄,從輩份來說,你比他小一輩呢,該叫他一聲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