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 吳家舊宅(6k大更)(第2頁)
陳母看了盧育和一眼,盧育和就道:“我們、我們也不是鎮魔司的人,乾脆就不去了——”
抱著盧盼兒的陳母點了點頭。
但陳多子猶豫片刻,突然出聲:“我想去。”
“你去幹什麼?”陳母有些驚訝道:“鎮魔司辦案,哪有你——”
趙福生則看了陳多子一眼。
受陳母喝斥時,她有些緊張,雙手緊緊拉住了袖口,下意識的低下了頭。
但不等陳母將話說完,陳多子仍是咬住下唇,堅持道:“娘,你、你和老爺、盼兒留、留在縣府,我——”她平時極少反駁陳母,此時說話都有些緊張,可講到後來時,語調卻慢慢流暢,態度也堅定了很多:
“我要跟趙大人他們同行。”說完,又補了一句:“我一定要去的!”
“你去有什麼用,你真是瘋了——”陳母急道:“你有夫有子,跟著鎮魔司的大人們湊什麼熱鬧。”
陳多子扭開了頭,沒有說話,但卻走了幾步,站到了趙福生身側。
“好了,陳多子跟我們同行。”
趙福生一發話,陳母雖說滿心不快,卻也不敢再多張口。
有她出聲,陳多子鬆了口氣,蒼白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多謝大人。”
孟婆看了她一眼,眼裡露出憐憫、理解之色,陳多子的眼圈一紅,低頭擦了擦眼角。
“盧家人留在這裡等,陳多子跟我們同路,蔣縣令、錢老爺也同車,劉三爺、常三、常四你們趕車跟著。”
趙福生髮話。
劉三爺聽聞這話,臉上出現退縮之色:“這、這,常三,你怎麼說?”
常三還沒聽出他言外之意,只是道:“我們臨出行前,娘說的是找吳家要回剩餘的十三兩銀子——”
“……”劉三爺無語。
半晌後,他低聲提醒:“吳家可不好惹。”說完,又嘆了口氣:
“我不該沾這閒事,可鄉里鄉親的,如今縮手也不像樣子。”他抬手輕輕的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大人們發話了,咱們跟著做就行,管它是帶回兩個妮子還是拿錢,大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常三眼中現出焦急:“可是——”
劉三爺強硬道:“都聽大人們的。”
他在五仙觀威望甚高,此時他都這樣說了,常三、常四雖說十分不甘,也唯有齊齊應了一聲:“是。”
眾人從縣府出來。
劉三爺幾人仍駕車跟在後頭,鎮魔司則分成兩隊,分別坐了兩輛馬車。
趙福生有話要問蔣縣令,便令他同行。
車輛緩緩前行。
蔣縣令雙腿夾緊,雙手擱在膝蓋上,一臉緊張忐忑。
“你每月初一、十五都要去鎮魔司?”趙福生率先開口發問。
蔣縣令表情僵硬的點頭:“是。”說完,又覺得自己的語氣生硬,連忙補充解釋:“這是朝廷的規定。”
“朝廷還有這規定?”
趙福生笑著轉頭看向丁大同。
丁大同也滿臉吃驚,看向姜英等人。
其他人俱都搖頭:“沒聽說過——”
陶立方道:“不過我們縣這兩年也有鬼禍,縣中幾個士紳、商人時常在府衙匯聚,三不五時會讓縣令牽頭送些金銀財物的過來——”
他也沒記過縣中的人是不是初一、十五定時來了,只記得這些人來得很勤。
趙福生臉上露出羨慕之色。
陶立方當即道:“此間事了後,我回了縣中,也時常去拜見大人,給大人送禮。”
他的話聽得蔣縣令膽顫心驚,明白他也是個馭鬼者。
但不知趙福生是何方神聖。
昌平郡的大將對她敬畏有加也就算了,其他縣的鎮魔司令司竟然也對她如此恭敬。
劉義真道:“福生,有沒有可能,金縣的情況特殊,所以朝廷對此有特殊規定?”
武少春點頭:“有這個可能。”
朝廷對於官員拜見鎮魔司之首並沒有明文規定,但卻唯獨對金縣下令——結合湯祖望的特殊情景,趙福生覺得這不像是拜見,反倒更像是一種特殊的‘監視’。
她偏頭看向蔣縣令:“你每月初一、十五都去鎮魔司了?”
蔣縣令也聽到了幾人討論,卻不敢貿然出聲,聽她發問,連忙點頭:“去了。”
“去了之後是什麼樣的情景?見到了湯祖望嗎?”
蔣縣令遲疑了片刻,這才答道:“大人,我每次去見湯大人前,都是上午,每逢初一十五,湯大人會在鎮魔司的藏書閣內處理公務。”
他語氣還算是平靜,但趙福生留意到他提及湯祖望時,喉間開始滑動,腮幫的肌肉也隨之緊繃,耳下的皮膚浮現出層層雞皮疙瘩。
蔣縣令無法壓抑身體本能的恐懼。
“他是個什麼樣性格的人?”趙福生不動聲色的問。
蔣縣令搖了搖頭:“我不清楚,湯大人有些沉默寡言,從不跟我說話——”他打了個寒顫:
“我一般坐半個時辰,便會起身離去。”
說完,他抹了把額頭滲出的細密汗珠,露出一個驚魂未定的僵硬笑容:
“最初我還擔憂湯大人怪責,但是、但是湯大人的氣勢太強大了,我、我實在受不了。”
他想起自己初次到達金縣赴任,按照朝廷規定前往鎮魔司請安。
一開始是心慌不安,又夾雜著興奮。
既害怕馭鬼者的存在,同時還想討好湯祖望以博取他的照應。
哪知蔣縣令提前做的種種應對沒有派上用場。
湯祖望沒有與他說話,他僅僅往那裡一坐,便令人望而生畏。
蔣縣令初次前去拜訪,硬著頭皮坐了半晌,結果沒有得到湯祖望的回應。
他開始沒話找話,湯祖望全不理睬。
回想當時第一次拜見湯祖望的情景,蔣縣令又開始抖個不停。
他每回去時都很早,湯祖望起得也早,清晨的陽光好似無法穿透鎮魔司的霧霾,照進藏書閣時光線顯得泛黃,有種陰冷之感。
湯祖望坐在書桌後面,身後是高高的、擺滿了卷宗的櫃子,形成終年揮之不去的陰影籠罩在他身上,令人感到絕望又壓抑。
“不瞞大人說,我第一次拜見湯大人是六月時,天氣已經轉暖,可我逃回家後,卻手腳凍僵,身上還凍起了青一塊、紫一塊的印子。”
蔣縣令驚恐之下有些失態,說了兩句真話:“連讓家人燒了好幾盆熱水泡了澡才緩和過來的。”
趙福生點了點頭:“事後湯祖望找你麻煩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