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 251 章 萬年窮逼(第3頁)
邱晁和兒子說話,手指插進硬邦邦的短髮裡,時不時地對著一處頭皮做出蹭,摸,摳,抓的動作。
似乎那裡有什麼東西。
邱安然問道“爸爸,你多久沒洗頭了”
邱晁一頓“嗯”
“多久沒洗頭了啊,”邱安然說,“我看你頭上很癢的樣子,是不是長痘了”
邱晁伸頭“你幫爸爸看看。”
“算了,別把我家寶貝的鼻子臭掉了。”他又後仰著靠在沙發上,良心發現地沒讓兒子看他有點油的頭髮。
邱晁心情好,他拽下脖子上的玉石“送給寶貝。”
玉石一看就很貴,而且年代久遠,拿在手裡的觸感極好。
邱安然對著玉石愛不釋手“謝謝爸爸。”
邱晁疊著腿笑“喜歡就好。”
他接了個電話,說“安然,你去看書寫作業,爸爸出門會會朋友,晚點和你大哥一起回來。”
邱安然洗漱的時候,他邊刷牙邊照鏡子,照著照著,就一口牙膏沫吐在池子裡,伸著脖子湊到鏡子前,奇奇怪怪地薅起細碎的劉海,嚷了句“我留光頭好像不錯。”
幹嘛想這個。
邱安然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左右變換角度,他的頭型是圓的,確實適合光頭。
“我剃光頭,爸跟大哥二哥都不會同意。”邱安然放下劉海,順了順,他漱漱口,洗了臉出去。
邱安然往書房走,無意識地摸著一截空蕩蕩的手腕,他感覺自己想去哪,很著急,又不知道究竟要去哪。
沒頭緒。
考試周學業重,邱安然沒有再分心琢磨有的沒的。
聖誕前夜,邱安然跟大哥去參加一場婚宴。
新郎新娘都是貴族,他們背景學識容貌皆般配,站在一起頗為養眼。
如果不是新娘總朝大廳入口方向看,期待著什麼人前來,新郎總把目光投向自己的好友的話,會讓人以為他們相愛,正在愛著彼此。,而非門當戶對的商業聯姻。
賓客幾乎都是外國人,邱安然置身這樣的環境,談不上侷促,卻也跟享受不沾邊。他找機會去甜品區,獨自拿了份甜點吃起來。
有富家小子來找他說話,綠寶石的眼睛讓他移不開眼,他估摸自己真正喜歡的是珠寶。
富家小子取下綠寶石的戒指送給他,他不要還跟他急眼,不知道在哪個社交平臺學來的送禮精髓,和他推搡拉扯起來。
那戒指不小心掉落,滾在了長桌底下。
邱安然蹲下來去找。
富家小子也蹲下來,想要趁他不注意偷親他,被他及時發現,一言難盡地把人推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果然是天生的基佬啊”
邱家小少爺溜到花園,對著夜空悵然“基佬這個小群體是有雷達的,距離一縮近就會響。”
“乾脆給大哥發個信息,先不回去了。”邱安然掏出手機按鍵,“裡頭無聊死。”
他一邊有意無意地蹭著綠植和它們玩鬧,一邊自語“甜點倒是不錯,走之前再去吃一塊。”
“嗒”
邱安然的身形猛地滯住,什麼聲音他循聲找準方位看去。
花叢邊站著個陌生女人,頭戴一頂黑紗帽,面龐半遮半露,衣著偏復古,她的手上拿著一隻金色懷錶,落入他耳中的聲音就是懷錶打開的聲音。
按理說這個距離,再加上是室外有噪音,他不應該捕捉到,可他就是清晰地聽見了。
邱安然不自覺地穿過小徑走到女人面前,他想說什麼,幾次張嘴都沒出聲,只是一眼不眨地盯著她的懷錶。
“小甜心,你想看看我的懷錶”女人的性格並沒有復古裝扮帶來的悠遠和距離感,她挺爽朗地會意道。
邱安然控制不住地點頭,很用力地點頭。
懷錶被女人遞過來,他伸出雙手,小心翼翼地
捧著,近距離地打量。
而後不太禮貌地將貴重的懷錶打開,關上,再打開,嘴裡喃喃“怎麼沒有啊”
女人笑問“沒有什麼”
邱安然愣怔地搖搖頭“不知道。”
女人一條手臂橫在身前托起另一條手臂,染著黑色指甲的手在下巴上磨搓“你是不是覺得應該在懷錶裡放張小照片,打開就能看見”
她神采飛揚地笑著說“我也那麼想,晚些時候我就放一張進去。”
邱安然緩慢地小聲說話“照片,對照片,有一張。”
什麼樣
男的,戴禮帽,襯衫下是領結,他的目光看的是鏡頭。
也在看新世紀多年後的
這時,女人剛好說“最好是黑白的。”
邱安然的腦子裡沒來由地傳來一陣刺痛,彷彿是有一根長針從他頭頂心扎進去,瞬間將他貫穿,他痛得發不出叫聲,四肢不住地抽搐。
那股劇痛達到頂峰的霎那間,他的記憶開始扭曲,像被一隻巨手擰在了一起,又徒然放開,卻已經不是原來的樣子。
腦中竄出一道機械音“醒了啊。”
陳子輕淚流滿面。
女人見狀,不知所措地虛擁著他,拍他顫動的後背。
忽有冰冷的視線襲來,女人不寒而慄,她見那視線隱隱凝在她觸碰少年的手上,反射性地把手撤走。
hj的年輕總裁邁步靠近,美麗的皮囊讓周遭夜景黯然褪色。
女人沒心生愛慕,她識趣地抬腳離去。
陳子輕急促的呼吸裡多了一縷冷淡的香氣,他被捏住溼漉漉的臉抬起來,邱宜雪站在他朦朧的視線裡,逆著秋月,問他為什麼哭。
那一瞬間,陳子輕的哭聲戛然而止,他偷偷把嘴咬破,然後說是自己不小心咬到嘴巴了,疼哭的。
“怎麼把嘴巴咬成了這樣。”邱宜雪把他帶到路燈旁,藉著燈光檢查他嘴裡的傷後。
鮮活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邱宜雪抵著襯衫領口的喉結不易察覺地滾動了一下。
陳子輕竭力不露出他已經恢復記憶的破綻,他忍著不撥開捏他臉的手,乖順地仰著頭,任由邱宜雪查視。
下嘴唇被拉下來點,嘴張久了,牙關發酸,分泌物增多,他下意識地想把嘴閉起來咽口水。
邱宜雪擦掉他臉上跟脖子裡的淚水“別哭了。”
陳子輕壓抑著抽噎,他的表情和他的內心是兩個世界。
“回去吧。”邱宜雪牽他的手,觸及一片冰涼,偏低頭掃他一眼,握緊了包在乾燥溫暖的掌中,“我讓醫生在家裡等著,回去了就處理傷口。”
陳子輕被邱宜雪牽著走出花園,他找話題聊,儘可能地不讓自己看起來魂不守舍。
邱宜雪讓他別說話,會讓嘴上的傷加重,他順勢閉口不言。
夜深人靜,陳子輕躲在被子裡,眼淚打溼他鬢角
滲進床單裡,他蜷縮起了手腳。
邱晁竟然找人換了他的記憶,他做邱安然期間,每個月變倉鼠的懲罰呢還有他的標註日常用語“阿彌陀佛”。
特殊情況,懲罰會延期,平攤在後期的月份裡。
言下之意是,後面會出現一個月變兩次倉鼠的現象。
我司相較以前越發人性化管理,遇到特殊情況,標註任務會配合宿主的處境做出改動,目前陳宿主的警告次數依然還剩兩次,回來後才開始計算。
陳子輕心裡跟明鏡一樣,什麼這個那個特殊情況,說到底不就是不破壞劇情線,不給他開後門讓他提前醒來。
這麼久了,嶽起沉呢,他在哪
陳子輕不敢想,那天他意識消失前,嶽起沉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他被帶走了,嶽起沉會怎樣
老殭屍被人類抓住了,小殭屍又會好到哪去。
陳子輕臉上沒了活人的血色,他在心裡急亂地喊“2哥,我男朋友還活著嗎”
系統不答反問“你的感情線結束了”
陳子輕馬上就明白過來,如果他的感情線結束了,小助手會發通知,它沒發,說明還沒結束。
“嶽起沉是我的感情線,那就是說,他還在這世上。”
“可他為什麼不來找我,找不到嗎”
“他爹呢”
陳子輕想到邱晁之前吃的那碗東西,他打了個哆嗦,胃裡一陣翻湧。
“希望他們父子的身體跟靈魂都是完整的,希望嶽起沉沒有被困。”陳子輕一個人自說自話,“哪怕是他變回了一個失去人類特性,沒意識,認不出我的殭屍。”
陳子輕想打給林疵,可他沒特地記過對方的號碼。
就算他記得號碼,也不能隨意就打過去,因為他懷疑他的手機裡有。
陳子輕問222,他的積分能不能在這件事中派上用場。
系統“可以號碼加轉撥,一萬積分。”
很貴。
不亞於把他當肥牛宰。
他沒別的選擇,幾乎熱切地送上積分“好,我願意,2哥,你走流程扣我的積分就好。”
不一會,陳子輕就聽見轉撥的提示音,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怎麼會”
陳子輕倒吸一口氣,林疵那頭出什麼事了或者說是整個林家。他想到了某個可能,表情變了又變。
耽誤之急是找到嶽起沉。
“2哥,我的積分能買我男朋友的消息嗎”
系統冷漠拒絕“不能。他是主nc,涉及主線。”
陳子輕失望透頂,他撈起睡衣擦擦臉和眼睛“你為什麼不喚醒我呢我當了幾個月的傻子被人耍得團團轉。”
系統近似冷笑“喚醒你先不說那是違規操作,會受處罰,還會被上司拎出來當反例批判,你這個任務的結果是鐵板釘釘,強行喚醒你毫無價值。我老早告訴過你,談戀愛就
談戀愛,做和尚就做和尚,怎麼舒坦怎麼過,任務就別想了,你不聽,一根筋的傻缺。”
陳子輕啞口無言。
過了會,他底氣不足道“我已經知道你之前為什麼看破我任務走向了,可我一直都沒出現幻覺,也許我多唸經多抄經書就能避免。”
系統沒回應。
經驗豐富的系統選擇沉默,這背後的含義讓人難以揣摩。任務背景的架構師是上帝視角,而系統是半個上帝視角。
“不說這個了,我要想辦法走,我不能待在這裡,我要去找他。”陳子輕啃著手指甲焦躁地在被窩裡翻來覆去,房子裡外都有監控,不知按了多少個,還有保鏢日夜巡邏。
而且,平時他也沒刻意熟悉這裡的地形,這讓他怎麼出去呢。
只能在學校找機會。
陳子輕嚥下混著血液的唾沫,他馬上就要放寒假了,得抓緊時間,想辦法避開跟著他的保鏢,以及平時不知在哪監視他的鏡頭。
邱宜雪應該沒發覺他的不對勁吧他已經那麼小心謹慎了不是嗎。
陳子輕潮溼的睫毛垂蓋下來,漸漸的,他的上下眼皮打起架來。迷迷糊糊間感應到什麼,陳子輕掀開被子爬起來。
床邊立著一個黑影。
陳子輕尚未沒偽裝成“邱安然”,黑影就先他一步,笑嘻嘻地開口“嗨,老婆,好久不見。”
不是邱宜雪,是他的副人格,王禹。
這傢伙竟然還沒消失。
陳子輕眼下見到他,比見到邱宜雪要輕鬆許多。
王禹看出少年的心思,眼神閃爍著激動道“現在的你見到我,開心死了吧。”
陳子輕嘴唇抖動,是啊,開心死了。他不確定邱宜雪跟邱燕林知不知情,但他確定,出來的時間比較少的王禹應該對邱家的秘密不知情,是個局外人。
王禹雙手插兜,閒閒地耍帥“穿上外套,我帶你走。”
陳子輕說“去哪”
王禹意味不明地反問“你想去哪”
陳子輕直白道“我想去找嶽起沉,我要找到他。”
王禹沒言語,他的輪廓神情全部隱沒在暗中,什麼也看不清,什麼都揣摩不出來。
陳子輕不覺得王禹猜不出他所想,他酸澀地懇求“我在異國他鄉孤立無援,你幫幫我。”
王禹依舊一言不發。
“王禹”少年壓低的聲音帶著明顯的哭腔,快要崩潰。
王禹後槽牙咬緊“好,我帶你去找你的情夫天涯海角上天入地,都要帶你找到那怪物”
“快點,晚了就走不掉了。”他摸黑把床上的人拎出被窩,大力擁在懷裡緊了緊手臂,興奮又神經地喘息道,“媽媽,趁我還能用這副身體,歡迎你榨乾我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