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 233 章 萬年窮逼(第3頁)

 

    所以由303的屋主出資。
 

    “嶽施主,貧僧下樓化緣,順道給你化點兒啊。”陳子輕把後腦勺的棒球帽扣到最裡面,扣得緊緊的,以免帽子被風吹掉。
 

    嶽起沉叉開腿坐在沙發前,十指撈著亂糟糟的額髮往後捋“傻冒,僧袍都換了,化個屁緣。”
 

    活人走了,房子裡就沒溫度了。
 

    嶽起沉去洗手間洗漱,他剛把牙膏擠在牙刷上,林疵就打開了電話。
 

    林大少爺在那頭打聽道“阿沉,那小和尚叫什麼名字”
 

    嶽起沉調笑“大清早的,你打電話過來問我這個”
 

    “不怕你笑話,我昨晚做夢,夢裡女鬼成了小和尚,我終於擺脫噩夢了。”林疵還沒回神,“見他一面比我貼上百張符都有用,你說神不神奇。”
 

    嶽起沉刷著牙,吐字不清“別搞他,他師父是我爹的故人,他下山入什麼世,我是他監護人,你把他搞了,我沒法跟他師父交差。”
 

    林疵沉默了一會,就當是同意不搞了,他隨口一提“你爹呢,我昨晚去給你送行李的時候怎麼沒見到”
 

    嶽起沉輕飄飄道“死了。”
 

    林疵面色一變“死了這麼大的事,你怎麼現在才說,你爹什麼時候走的”
 

    “前天。”嶽起沉吐出牙膏沫,“讓鬼嚇死了。”
 

    林疵沉聲“我早說過,你們幹那一行會影響身體跟壽命,你想賺錢,完全可以有其他的門路。”
 

    嶽起沉在他安慰自己前說“沒什麼,人都有一死。”
 

    林疵抹把臉“我今天不去公司了,我們找個地方喝酒”
 

    嶽起沉打開水龍頭,他先洗手,一根根,一個個指節地洗,記事以來就對自己的一雙手十分愛惜。
 

    彷彿是什麼寶物。
 

    他明明不是手控,平時卻不讓手磕著碰著,就算不小心有了口子,也儘快上藥,不留疤痕。
 

    嶽起沉的聲音夾在水流聲裡“今天太陽大,我懶得出門。”
 

    林疵說“明天陰天。”
 

    嶽起沉正色“那更不出門了,陰天適合在家睡覺。”
 

    林疵“”
 

    他知道兄
 

    弟的脾性,狗改不了吃屎的生活習慣,只好作罷。
 

    “你爹地後事處理妥當了嗎,需不需要我幫忙”
 

    “骨灰都揚了。”嶽起沉專注地洗好了手,隨便洗了洗臉,“不說了,打電話費勁,掛了。”
 

    嶽起沉去陽臺,樓下綠蔥蔥的,拎著早飯回來的小和尚在數樓層,他頭戴棒球帽,口罩掛在鼻子下面,身上是白色t恤和牛仔褲,腳上一雙天藍色的板鞋。
 

    像個高中生。
 

    才十七歲,可不就在上高中。
 

    嶽起沉趴在陽臺,髮絲和衣角都在晨風裡翻動,他懶懶洋洋地吹了兩聲曲子,林疵這個畜牲,毛都沒長齊的未成年都想搞。
 

    陳子輕發現嶽起沉在飲食上不走尋常路,他好像不挑食,什麼都可以吃,又好像很挑食,這個不喜歡吃那個不喜歡吃,吃個飯猶如上刑。
 

    “小和尚,你哪來的錢買的早飯”嶽起沉吃了點就癱在椅子上。
 

    陳子輕還沒開口,嶽起沉就警告“出家人不打妄語,想好了說。”
 

    “”那你這麼來一句,我還怎麼說。
 

    陳子輕索性裝作沒聽見。
 

    嶽起沉前傾上半身,一隻手支著頭,一隻手勾起裝豆沙包的袋子“你吃素,我吃肉,我倆吃不到一塊去。”
 

    陳子輕點點頭“所以呢”
 

    嶽起沉冷哼“所以我中午吃大餐,你隨便。”
 

    到了中午,陳子輕才知道所謂的大餐是方便麵。
 

    陳子輕捧著外賣看嶽起沉吃香辣牛肉麵“嶽施主,你這大餐真讓貧僧大開眼界。”
 

    嶽起沉眉眼下壓,黑沉沉的“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不是我,怎麼知道我沒有真情實感的把泡麵當作大餐”
 

    陳子輕一怔“對不起,貧僧不該誤解你。”
 

    他默默把一口沒動的春捲遞過去“這個給你吃。”
 

    嶽起沉挑剔地問“素的”
 

    陳子輕說“素的。”
 

    嶽起沉瞧不上“拿走。”
 

    陳子輕無語地撇了瞥嘴角,你那泡麵不也是素的嗎
 

    拿走就拿走,我還不是很情願給你吃呢。
 

    下午陳子輕在附近找柳樹,他掰了一小條回去,用礦泉水瓶當花瓶,把柳條插在裡面,對著水龍頭接了一點水。
 

    嶽起沉抱著胳膊站在一旁“見過養花的,沒見過養柳枝的。”
 

    陳子輕說“柳葉擦眼能見鬼。”
 

    嶽起沉沒笑和尚就研究這玩意,他說的是“人鬼殊途,上趕著見一方做什麼,見到了要怎樣”
 

    陳子輕奇怪道“你不是讓我去汙嘛,我不見怎麼去除”
 

    嶽起沉露出比他更奇怪的神情“去汙非要見面
 

    陳子輕讓嶽起沉問住了,他仰起頭說“不然呢,互相隔空對話嗎”
 

    嶽起沉俯視過去“不說了,都把我說渴了,你見你的鬼,我
 

    拭目以待。”
 

    陳子輕跟著他去客廳“你給我兩次機會難道不是鬼出來的時候,我有兩次去除超度的機會”
 

    嶽起沉喝了水就趴到沙發上,萎靡地對他擺了擺手“別說話了,我睡了。”
 

    陳子輕“”
 

    他脫口而出“你一天到晚都不運動,怎麼還有腹肌啊”
 

    嶽起沉緩慢地將轉到沙發裡的腦袋往外歪,他眯眼盯著半點不像和尚的和尚“借屍還魂”
 

    陳子輕後背汗毛刷地站起來“什麼”
 

    “誰知道是什麼。”嶽起沉再次將腦袋轉回裡側,“別打擾我。”
 

    陳子輕眼前發黑,登入這個世界才兩天,就要被人發現身體裡的芯子是怎麼住進去的,這也太要命了吧。
 

    轉而一想,嶽起沉非正常人類,他敏銳些也合理。
 

    陳子輕撥著佛珠,據他觀察,嶽起沉一身懶骨,能坐著不站著,能躺著不坐著,這不吃那不幹這不去那不要。
 

    靈魂都是鬆散的,一股子黴菌的味道。
 

    可他偏偏又在努力賺錢。
 

    這很矛盾。
 

    似乎賺錢是他唯一想做的事,是他整個灰濛濛的人生僅有的亮光。
 

    陳子輕在樓上樓下轉了一圈回來,嶽起沉已經不躺著了,他臥倒在沙發裡抽菸。
 

    頭髮不短碎,髮尾隨意地順下來貼著脖頸,渾身縈繞著鬱鬱寡歡的氣息。
 

    陳子輕不假思索地從嘴裡蹦出一句“嶽施主,你為情所困”
 

    嶽起沉莫名牴觸“你眼瞎”
 

    陳子輕後知後覺自己亂扯,他尷尬道“就當貧僧眼瞎好了。”
 

    嶽起沉哧笑,他為什麼情所困,他連遺精都沒經歷過。
 

    一撮菸灰被他彈到沙發後面的地上。
 

    他就是沒什麼開心的事。
 

    嶽起沉躺了回去,他打開手機看存款,看了以後,心裡似乎充實了些。
 

    天一黑,陳子輕就把符燒成灰,用水衝開,他摘下一片柳葉,沾符水,衝著碗口抖掉多餘的符水。
 

    閉上眼睛,將溼潤的柳葉擦了擦眼皮,再睜眼。
 

    連個鬼影都沒看到。
 

    陳子輕蹲在303的門口懷疑人生,他不自覺地咬起了手指甲。
 

    咔嚓咔嚓咔嚓
 

    陳子輕把最後一根手指甲咬禿了,他吐出碎指甲,決定招鬼。
 

    這是住進來的第二晚。
 

    陳子輕沒招出來鬼,他在房裡陷入費解中,這不合理背後有幾個方向。
 

    要麼是他被限制,要麼是樓裡的鬼魂能力超過他本領。
 

    他很久沒學新的了。
 

    因為沒機會,後來的世界都只是翻來覆去地用那幾招,對付對付完事。
 

    沒人教他啊。
 

    陳子輕不合時宜地發起了呆,他的思緒不知飄向了哪個時空。
 

    過了不知多
 

    久,門外又響起塑料桶在地面拖過的“喀啦啦”聲響。
 

    陳子輕快速把門打開跑出去,和前一晚一樣,走廊上依舊什麼都沒有,他等了會,盲老太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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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晚同樣如此。
 

    每晚都出現喀啦啦聲,老太婆抱著香爐出來拜一拜。
 

    在那之前,吳常順會拖著疲憊的身體下班回來,陳子輕有意蹲守,對方回回客氣地跟他打招呼。
 

    一切都籠罩在微妙的平靜中。
 

    嶽起沉過來當正常租戶,他白天晚上都在房子裡,不出門,沒慾望。
 

    陳子輕猜得沒錯,嶽起沉的去汙方法就是沒方法,說好聽點是,以不變應萬變。
 

    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假皇帝能吃能睡屁事不幹,他這個假太監操什麼心。
 

    陳子輕說服自己也別太積極,足足有一個月的時間呢,他的直覺告訴他,即便他沒把他的“略有研究”付諸行動,嶽起沉也不會趕他走的。
 

    不過,直播還是要進行的,他不為別的,就為了午夜準時來看他直播的“花開富貴”叔叔。
 

    這晚午夜,陳子輕照常開直播,摸黑把房子裡看了個遍。
 

    下播半個多小時後,他輕手輕腳地去廚房倒水喝,穿過客廳時,不知怎麼想的就朝著沙發走去。
 

    然後他便藉著月光看見,
 

    面朝沙發裡面的嶽起沉睜著眼睛。
 

    陳子輕扒著沙發背探頭“嶽施主,你沒睡啊,我還以為你睡了呢。”
 

    青年一動不動。
 

    陳子輕連著叫了他好幾聲,他都沒反應。
 

    睜著眼睛
 

    叫了沒動靜,該不會不是醒著,而是在睡覺吧
 

    會嗎
 

    陳子輕的思路走到這,心跳沒來由地漏了一個拍子,他通過嶽起沉沒心跳和驅鬼符無效,再結合對方半夜疑似睜眼睡覺這點想到了某種可能。
 

    一刻都沒耽誤,陳子輕匆匆去房裡畫了另外一種符。
 

    當他拿著符回客廳,沙發上已經沒了嶽起沉的身影,青年在洗手間。
 

    陳子輕站在洗手間門外。
 

    等嶽起沉從洗手間走出來的那一刻,陳子輕趁他不注意,啪地將符貼在他額頭。
 

    原本邊走邊拉褲鏈的青年驟然停住,他僵直在原地,瞳孔瞬間灰暗了下去。
 

    陳子輕看看嶽起沉這突如其來的樣子,看看他額頭的趕屍符,好半天才驚愕地呢喃了句“阿彌陀佛”。
 

    原來不是鬼,是殭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