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 233 章 萬年窮逼

    陳子輕猛的回頭,身後的走廊昏暗而空蕩,沒有一點的動靜。
 

    可剛才的異響他聽得很真切,絕對不是幻覺。
 

    陳子輕盯著走廊的盡頭,凝神靜聽。
 

    靜悄悄的,除了從窗戶裡鑽進來的風聲,什麼都沒感覺到。
 

    “咔嚓”
 

    身邊突然發出的開門聲嚇了陳子輕一跳,他下意識念著日常標註用語轉身,只見303的對門,304的老舊鐵門正緩緩地從裡面打開。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婆,手裡捧著一隻香爐顫巍巍地走了出來,她把香爐擺在走廊的地上,磕頭拜了拜。
 

    “不用擔心,她每天這個點都會來,拜拜就好了。”
 

    老太婆像看不見陳子輕似的,雙目始終茫然地看著前方,她喃喃地說了一句,隨後便抱起香爐關門回去了。
 

    看著再次關上的鐵門,陳子輕確定了兩點,一是這老太婆是人不是鬼,二是,她似乎是個盲人。
 

    目前,304跟305都有人住。
 

    “阿彌陀佛。”
 

    陳子輕向著空曠的走廊,唸了一聲佛號。他回到333,把門帶上,搗鼓著拉上保險栓,打開,再拉上,試著看能發出多大的聲響,流不流暢。
 

    輕微生鏽,流暢度還行。
 

    陳子輕又一次把保險栓拉到頭,冤魂跟陰靈只會侵害脆弱的人,無論是心理還是生理上的,都會讓他們趁虛而入。
 

    嶽起沉沒心跳,沒生機,他哪來的正氣,而且他連驅邪的工具都沒有,看樣子是真不會什麼把式。
 

    他的招數估計是跟房子裡的陰間東西互相耗,直到把對方耗走。
 

    陳子輕思索著轉頭,發現躺在沙發上的嶽起沉又在吃生薑,不知道是第幾塊了,吃得津津有味。
 

    看得人頭皮發麻。
 

    陳子輕對生薑屬於不愛不厭的程度,炒菜放一小片可以,生吃絕對不行,他聽著嶽起沉牙關咬合聲,忍不住說“嶽施主,晚上吃多了生薑,會燒得慌。”
 

    嶽起沉的面頰隨著咀嚼活動“我是個死人,燒什麼燒。”
 

    陳子輕啞然。他走到沙發前的玻璃茶几上坐下來“你剛才有聽到拖塑料桶的聲音嗎
 

    嶽起沉把最後一小塊生薑吃下去“沒有。”
 

    陳子輕聞著他氣息裡的辣味,覺得衝,不由得把臉扭了扭,往旁邊喘氣“那304305的住戶和我說話,你總有聽見吧”
 

    嶽起沉說“我人在屋裡,怎麼聽,你們拿喇叭喊了”
 

    陳子輕用餘光瞟了眼他的耳朵,掛件嗎那是。
 

    客廳靜了下來。
 

    陳子輕捏著身前的佛珠轉了轉“那拖塑料桶的聲音我聽得真真的,是三年前租住這套房子的女施主,她陰魂不散,或許是在重複生前的行為,只是沒讓我看見她,不清楚是忌憚我是出家人,怕我念咒超度她的亡魂將她送離這裡,還是不願和我有因果瓜葛。”
 

    嶽起沉打哈欠。
 

    陳子輕偷摸翻了個白眼,他靜靜待了一會,突地想到了一個事“你入住要拍視頻嗎”
 

    他說“我上網搜了搜,你們這一行似乎要在規定的幾個時間段去幾個地方查看,還要把過程拍下來。”
 

    嶽起沉意味不明“加藍小師父懂得還不少。”
 

    陳子輕不慌不忙地迎上青年的審視“入世入世,不入進來怎麼行。”
 

    嶽起沉哧一聲,二郎腿翹了起來,他好似是跟沙發長在一起了,躺下來到現在都沒絲毫要坐起身的跡象。
 

    陳子輕把名片放在旁邊茶几上“這是305吳常順的。”
 

    嶽起沉摸口袋。
 

    陳子輕嚴重懷疑他有什麼怪病,不吃生薑不行,上一塊吃完才多久,這會兒又開始在口袋裡找。
 

    “視頻的事,要不要做啊”陳子輕再次問。
 

    嶽起沉沒找到生薑,他周身氣息沒變化,似乎對生薑可有可無“評分超過85的都不需要。”
 

    言下之意是,只要口碑好,客戶信得過,就不用拍視頻。
 

    陳子輕關心地問道“那你的評分是多少”
 

    嶽起沉“滿分。”
 

    陳子輕眼睛一亮“哇,好厲害啊”
 

    小和尚滿眼真誠“評分本身就比較主觀,滿分是很難拿的,想必是真的把工作做到位了,才能讓每個客戶都挑不出瑕疵,嶽施主真讓我敬佩。”
 

    嶽起沉“”
 

    小和尚在和人接觸時會給出很強的情緒反饋,誇讚也並非是不走心的表面化,能落地。
 

    嶽起沉側頭看了看他,見他那兩片被自己舔得水潤潤的嘴巴一張一合“我還以為你要開直播呢,畢竟很多觀眾對這一行感興趣,膽小又獵奇,他們喜歡通過別人的鏡頭滿足好奇心,說不定會打賞呢,那也是一份收入。
 

    所有社交賬號都是“萬年窮逼”的嶽起沉興致缺缺“開直播賺錢不如去做牛郎來錢更快。”
 

    陳子輕一言難盡地想,你賣不出好價錢的,因為你一看就是個既不會伺候富婆,又不讓富婆伺候你的主。
 

    頂多就是當店裡的活招牌。
 

    因為長得帥。
 

    嶽起沉似笑非笑“不知道牛郎是什麼這時候又像下山不久未經世事的樣子了”
 

    陳子輕怕當場吐槽,他岔開話題“你先去洗澡吧,你洗完我再洗。”
 

    嶽起沉沒動彈。
 

    陳子輕狐疑道“你不會是不洗澡吧嶽施主。”
 

    嶽起沉沒否認,他睨了匪夷所思的小和尚一眼“怎麼,我又不和你睡,你管我洗不洗澡。”
 

    話真多,是不是還要管他刷不刷牙,睡覺打不打呼沒點距離感,搞得就跟他們認識了很久似的。
 

    實際四捨五入也才兩天。
 

    嶽起沉有股子私密領地正在被入侵的反感,他把這情緒拎到臉上了。
 

    陳子輕反省了幾秒“話是那麼說,但你這你真不
 

    洗啊”
 

    嶽起沉瞥他發亮的腦袋,挺圓的,適合盤。
 

    陳子輕被空氣裡的生薑味刺激得有些昏頭,他從茶几上站起來“那我去洗了。”
 

    他拿著乾淨的僧衣去洗手間,心裡想到什麼,快速返回客廳說“嶽施主,明天我能跟你借身衣服穿嗎”
 

    “我陪你清理汙垢工作期間免不了要四處走訪查問,這樣的一身不太方便。”陳子輕是想起了吳常順說的出家人住俗家屋子的規定,他懶得再被人問,再去解釋。
 

    陳子輕期待地說“最好再借我一頂帽子,讓我把光頭擋起來,如果你有帽子的話。”
 

    嶽起沉在刷手機,目光在屏幕上“你有看到我帶著行李過來”
 

    陳子輕搖頭。
 

    嶽起沉扯開唇角“那你跟我借什麼,借空氣”
 

    陳子輕瞠目結舌“阿彌陀佛,嶽施主你一個月就穿這一套衣服,不換洗啊”
 

    嶽起沉似是困頓了,他把手機按掉,背身,換個姿勢繼續躺在沙發裡“我半夜脫下來洗了掛陽臺,第二天穿。”
 

    陳子輕衝著他後腦勺凌亂又有點藝術氣息的小揪問“沒幹之前呢”
 

    嶽起沉給了他很有分量的兩個字“裸著。”
 

    陳子輕“”不可信。
 

    九點多,有人敲門。
 

    陳子輕在陽臺站著,頭上的僧衣在滴水,滴到他脖子裡了,他擦著水跡回頭“嶽施主,是不是找你的”
 

    嶽起沉癱著。
 

    陳子輕看他不開門,自己就也不去。
 

    直到嶽起沉的手機響了,他才慢吞吞地起身,帶著一身濃重的頹氣走到門口。
 

    “阿沉,你這地兒可真不好找。”
 

    帥氣的年輕人拎著一個旅行包進門“我在附近轉了起碼有十多分鐘才找到。”
 

    陳子輕不意外地咂嘴,他就說岳起沉怎麼可能那麼邋遢。
 

    帥哥邋里邋遢會讓他難受死。
 

    年輕人攬著嶽起沉的肩膀,和他一般高,嗓音十分好聽“再不找到這小區,我就要以為自己鬼打牆了。”
 

    陳子輕發現來人家境好,出身金貴,是個天之驕子,他對這類人熟悉,一眼就能識別。
 

    哪怕這人從頭到腳穿著簡單普通。
 

    陳子輕沒想到嶽起沉竟然還有這種朋友,整體跟他截然相反,他窮且喪鬱,朋友富且明烈。
 

    陽臺投過來的視線不加掩飾,林疵補可能察覺不到,而且那麼個大活人站在那,他又沒瞎。
 

    林疵低聲問兄弟“哪來的和尚”
 

    嶽起沉隨便把旅行包踢在沙發邊“天上掉的。”
 

    林疵揶揄道“我只聽過天上掉林妹妹,沒聽過還能掉俏和尚的。”
 

    嶽起沉躺回沙發上“我只聽過俏寡婦,沒聽過俏和尚。”
 

    “確實俏。”林疵摩挲指腹,“要不我今晚留下來我喜歡那小和尚,想逗他玩。”
 

    嶽起沉不留情面地嘲笑“留下來你忘了有次你在我去汙的房子裡住,一女鬼把你當不用投幣的搖搖車,坐在你身上,要你唱爸爸的爸爸是什麼,爸爸的爸爸叫爺爺”
 

    林疵heihei15”
 

    當初的陰影隨之而來,他青著臉離開。
 

    都沒顧得上跟那個不知名的小和尚打個招呼,說上隻字片語。
 

    出了小區,林疵若有所思,他怎麼感覺那小和尚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林大少爺自我否定“不可能,和尚長得那麼清秀有靈氣,我要是見過,哪還能忘掉。”
 

    “那就是上輩子惦念的人,這輩子第一眼就覺得熟悉”
 

    林疵被自己的想法給整笑了,他在路燈下給兄弟發信息阿沉,小和尚叫什麼
 

    沒回信。
 

    林疵上了車,他點根菸叼在唇邊,腦中是小和尚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
 

    怕不是那鬼樓的影響。
 

    三四十分鐘後,林疵到家的時候才收到兄弟的信息。
 

    嶽起沉下次有空過來給我帶十斤生薑。
 

    林疵你小區裡面就有菜市場,在你住的那棟樓西面,我過去的時候注意到過。
 

    嶽起沉懶得去
 

    林疵嘖了一聲,搖搖頭,他這兄弟廢了。
 

    認識這麼久,從來沒見勤快過。不知道有了老婆會不會轉性。
 

    陳子輕問嶽起沉怎麼安排,這房子兩室一廳,一主一次,一南一北。
 

    “我就在這睡。”嶽起沉說。
 

    陳子輕看了眼沙發上的青年“好吧,那我去主臥。”
 

    那是女租客生前睡過的房間,陳子輕不覺得晦氣,他拍拍床墊,沒蹦出什麼灰。
 

    然後他就把床墊掀起來,底下的床板有一塊裂了,他按了按。
 

    不會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