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128章 茶藝速成班 好歹毒的除夕夜.......

遲簾問出那個問題以後,季易燃依舊垂眸, 孟一堃卻是把身子轉了過去, 看一眼自尋死路的發小。

他臉上帶著自己扇的巴掌印,顯得滑稽好笑,就像他年少這段時光。

孟一堃一個大老爺們都有點鼻酸。

“阿簾,我們到外面說。”孟一堃起身,他一個十八歲大小夥,走出了七老八十的步履闌珊。

到門口時,孟一堃往房裡偏偏頭,餘光從季易燃身上經過。

三個發小,老謝最文明最正當,因為他是在顧知之跟阿簾分手後的相處過程中,產生的好感和心意。

那個時候雙方都是單身,合理合法合情。

而老季默默喜歡不出手,有他賣力勸導的因素,更多的原因是家裡限制太大,不可抗力。

老季有股子想看阿簾在老謝跟他老婆的感情裡折騰,等著不戰而勝的意味。

有點陰。

至於阿簾,他跟顧知之談過一段時間,失憶了被動分手,確實是個不快的結局,他再次喜歡上前對象會讓人生出一種“命中註定”的震撼,可現在顧知之是他發小的未婚妻。

阿簾想搶過來,這就不該了。

孟一堃走到小洋樓外點菸:“阿簾,你不聲不響的把自己掰彎,看上發小老婆,跟其他發小出櫃,要挖牆腳,還問他們怎麼看。這套連招打下來,buff疊滿,我跟老季心理素質但凡差點,就能被你創傷。”

遲簾拿過他的煙盒,拔了一支菸叼在齒間:“你們不是很淡定嗎。”

潛臺詞是,你們淡定得讓我感到意外。

孟一堃眼皮一跳,他真怕阿簾發現老季也……

已經夠亂了。

“兄弟,顧知之不是在跟老謝談戀愛,他們是訂婚了,圈子裡,圈子外都知道他是老謝的未婚妻,是謝家的準兒媳,你想挖的是牆腳嗎,你想挖的是地基。”孟一堃扣打火機,將一簇橘紅火苗送過去,給他把煙點上。

遲簾深吸一口煙,嗆得直咳嗽。

孟一堃大概是被髮小們得情感大戰給刺激到了,這會兒有些許不符合性情的感傷。

——阿簾怎麼都學不會抽菸,就像他怎麼都喜歡上顧知之。

遲簾咳得眼眶發紅,身子顫動氣息抖起來,他一開始是正常的發小立場,覺得那個顧知之配不上老謝,後來立場無聲無息的變歪,那歪的弧度日益增大,最後徹底掰不回去,成了這死樣。

別人床上的老婆,別人碗裡的食物,那不都沾染了別人的味道,他眼饞什麼,他又不是沒人喜歡,他發個朋友圈說想談戀愛,不知要讓多少人激動得睡不著。

他何必作賤自己。

遲簾跟孟一堃面對面站立,說不出話來。

孟一堃吞雲吐霧片刻,狠心說出一句扎心的話:“阿簾,你不是最要臉的嗎。”

遲簾脖子紅成一片。

孟一堃說:“朋友妻不可欺。”

又把這句話拿出來了,上次是送給老季,這次送給阿簾。

“我知道。”遲簾好看的眉毛擰得緊緊的,“可是我管不住自己。”

他胡說八道:“要不我買失憶的藥,我把顧知之忘掉。”

孟一堃差點沒控制好表情,他竟然在阿簾的情感這塊看到了無限循環的感覺。

“說點實際的。”孟一堃的語氣盡力平常。

遲簾從齒縫裡擠出一句酸澀的話來:“實際的就是,我他媽頭一次真情實感的明白了什麼叫日思夜想。”

孟一堃用力嘬煙,顧知之那個傢伙到底有什麼魔力?

別好奇,別窺探,忍住。

“一堃,我怎麼辦,你給我指條明路。”遲簾迷茫地望著虛空,“老季那個死鱉一聲不吭,只能靠你了。”

孟一堃心說,老季是心虛怕露出破綻,他鋤頭都扛肩上了,只是礙於他爸的權威,真挖了也抱不回家,索性先豐滿羽翼。現在順便看你亂跳。

“出家吧。”孟一堃無能為力。

遲簾眼睛一閃。

孟一堃拔高音量:“你竟然真的考慮了?”

“不然怎麼辦。”遲簾氣餒地說,“我明天就出家當和尚。”

孟一堃還沒做出反應,就見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眼睛一瞪:“老謝發朋友圈了。”

遲簾想看又不敢看,不敢看又想看。

孟一堃先替他探路。

“發的是他老婆給他包餃子。”

遲簾這才想起來今晚是小年夜,他進老謝的朋友圈,眯著眼匆匆給那條內容點贊,下一秒就快速保存圖片。

手機相冊早就清理過,如今全是發小的老婆,在他朋友圈存的。

孟一堃看不得遲簾這副神經衰弱的德行:“我幫你找找有沒有戒刷朋友圈的地方,你去待一陣子把這習慣戒掉。”

遲簾把手機揣回口袋:“沒有,我找了。”

孟一堃:“……”

“阿簾,我知道你今晚來找我們是一時衝動,你看你多煩躁的樣子。”孟一堃循循善誘,“你想沒想過自己為什麼煩,那時因為你心裡明白,你不能打發小老婆的主意,這是不對的。”

緊跟著就說:“如果你沒有掙扎糾結,那就不會煩了。”

遲簾沒反駁。

孟一堃觀察他的情緒:“或許只是羨慕。”

遲簾一愣:“只是羨慕?”

孟一堃夾著煙的手蹭了蹭腦門的汗,他經歷完三個發小和顧知之的感情線路,可以開班了。

“老謝經常在朋友圈秀他老婆,你刷多了,羨慕上了,”孟一堃說,“你不是喜歡他老婆,你只是羨慕他們的幸福感情。”

遲簾似乎對自己的執著產生了一絲動搖,開始相信孟一堃的說法。

孟一堃趁熱打鐵:“你也找一份就能解決你現在的困擾。”

哪知遲簾把唇角一瞥,鬱悶地說:“老子別的一個都看不上!”

“可能只是還沒遇到?”可憐的孟一堃,明明跟發小一個年紀,硬生生讓自己站到了長輩的高度,“人生長得很,兩年後,五年後,十年後都是不同的景象。”

遲簾隱隱有被說動。

孟一堃嚴肅道:“我個人而言,喜歡的人要是過得不幸福,我會拼盡所有把她搶過來好好對待,可她要是和另一半幸福快樂,那我就會祝福他們。”

遲簾猛地抬頭,眼清明發狠,哪有一丁點被影響的痕跡:“能別吹逼說大話了嗎,你頭上的聖光快把我眼睛閃瞎了。”

孟一堃面部抽了抽:“反正就算真的喜歡,那也可以不行動,喜歡一個人,不一定就要得到和佔有。”

遲簾嘁了一聲:“我謝你,孟老師。”

他看著煙上星火,沒頭沒腦地蹦出一句:“老謝帶顧知之去紋身了,不知道紋的什麼,沒在朋友圈發。”

孟一堃聳了聳肩:“想也知道是在隱秘的地方,老謝怎麼可能發,他又沒有綠帽癖,要和別人分享他老婆。”

遲簾被後半句給衝昏了頭,他又扇自己兩下:“別把今晚的事告訴老謝。”

孟一堃的面色一言難盡:“我們哪敢告訴。”

我們不說,你也會說。

老謝不是傻子,你是傻子。

孟一堃看遲簾高腫的臉,他一陣牙酸,真的下了狠手才把自己扇成這樣子。

“阿簾,我說句你不愛聽的話,”孟一堃頓了頓,“你就算搭上所有挖老謝牆腳都不會成功。”

遲簾神色一滯,滿臉爆紅。

從小到大都被眾星捧月的大帥哥,羞憤難當。

孟一堃理性地給他分析局勢:“沒挖動還要讓老謝不痛快,你在他老婆眼裡從自己男人發小變成沒下限的紈絝子弟,兩家鬧翻,我們小圈子關係僵硬,那不是虧死了,這種明眼人都知道的虧本事我不信你會做,你又不是二百五。”

孟一堃說一堆,遲簾就聽了一句。

“確實挖不動,顧知之那麼愛老謝。”他一個驕傲到不行的人,頭一次對自己這麼沒自信。

遲簾沉沉吐氣:“別管我了,讓我爛著吧,我爛了。”

孟一堃不輕不重地踢他一腳:“少自暴自棄,你跑來說這個事,我跟老季肯定是反對的,我們兩邊都是發小,一個是顧知之未婚夫,一個想當第三者。”

末了說:“阿簾,小三是要上絞刑架的。”

遲簾:“……操。”

能搞上的才是小三,他頂多是個小丑。

自作多情的笑話。

他都能想到自己偷摸跟顧知之表白,會得到什麼。

白眼加告狀。

顧知之絕對會在他男人耳邊告狀,他幹得出來,作作的。

遲簾把煙掐了,他坐到不遠處的白椅子上面,去網上發帖——喜歡上好朋友的老婆怎麼辦。

網友1:過來人告訴你,不越界是你一個人難受,越界了,所有人難受。

網友2:搶啊, 敢想敢做, 人生不留遺憾。

網友3:樓上別反諷,樓主搞不好會當真的,你這叫

……

網友17:是你單相思,還是你好朋友的老婆也喜歡你?

網友18:你好朋友跟他老婆幸福嗎,是不是兩情相悅?

……

網友82:建議懸崖勒馬,按照你好朋友的老婆標準找一個,擁有屬於你自己的健康愛情。

網友83:樓上亂出什麼主意,真按照標準找了,到時候兩方聚餐就是連連看,一點消兩個。

網友84:別太離譜,只是按標準找,不是複製。

……

網友245:那就避開和好朋友見面,做人就做人,別有畜牲的念想。

網友246:人都會欣賞美好的事物,你可以喜歡,但必須僅限於喜歡。

……

網友479:藏起來。

……

遲簾一路看下來,基本都是要他止乎禮,他無聲喃喃:“藏起來。”

藏得起來嗎,他不是一般的情動,他是中了邪,大腦,意識,思維,身體,靈魂,所有都不受自己支配。

之所以慌亂地跑來這裡說給兩個發小聽,只是因為他要被那種近似入魔的想法逼瘋了,必須找個洩口,不然會爆炸的。

問他們意見,答案他自己清楚。

不能挖。

無論是對發小的尊重,基本的道德底線和原則底線,還是社會倫理。

遲簾忽然樂觀地想,萬一他們分了,他可以撿漏。

這想法很可悲,他自嘲地咧咧嘴,這世上竟然有人這麼熱切地想要吃發小吃剩下的人,什麼玩意兒,垃圾。

遲簾短促而有力地吼了一嗓子:“一堃,我想通了,我不挖老謝牆腳了!”

孟一堃頭皮發麻,這麼不光彩的事,怎麼還吼上了,他是絲毫不敢信阿簾真的說到做到,阿簾當初搞基多迅速。“攬金”包房那麼多人在,阿簾都要親一個男的,他對任何後果都不管不顧,有種隨時孤注一擲的血性和狂勁。

現在阿簾看似穩住了,實則是還沒到那個點上。

“下次我再想幹什麼亂七八糟的事,你一定要像今天這樣阻止我。”遲簾走過去,“揍我罵我都行。”

孟一堃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你想起來了,就該揍我罵我了。

真不敢想阿簾要是想起來了,會瘋成什麼樣。

好在顧知之不喜歡他了,不然瘋的就不止阿簾,還有老謝。

孟一堃尋思找個時間去廟裡燒香,祈禱阿簾別想起來去掉的記憶,祈禱顧知之跟老謝幸福一輩子,那老季就沒有插一腳的動機。

雖然這麼看,老季蠻可憐的。

但他愛上發小的老婆想佔為己有,本身就是不對的。

遲簾今晚沒回去,他跟孟一堃在老謝這兒過小年,只給爸媽發了信息。

三人吃了火鍋,喝了酒, 情緒都不高。

孟一堃給家裡打電話的時候, 遲簾開了兩罐冰啤酒,給季易燃一罐:“老季,你一定很瞧不起我吧。”

季易燃坐在壁爐前:“不會。”

遲簾呵笑:“扯。”

他靠著沙發坐下來:“喜歡上發小的老婆,這種心思真他媽醜陋骯髒。”

季易燃仰頭灌下一大口啤酒,他喉結有力地滾動,周身乾淨猛烈的荷爾蒙氣息無人可給。

站在岸邊捕不到魚,他也踏進了這片淤泥。

他不爭,會有人爭。

水是渾的,從來都不曾清澈過。

客廳不冷也不熱,溫度對應的季節模糊不清,就像少年人青澀,古怪不尋常,又洶湧到可怕的感情。

遲簾把碎髮捋得凌亂,眉眼落下愁緒:“成年人不能這麼沒腦子,只顧著自以為的真愛真情不管其他人死活,我準備看情感心理師,吃藥還是怎樣只要能剋制。”

季易燃大手捏著易拉罐,在剋制這件事上,他是有心得的,但他不會傳授給身邊的這個發小。

“不過,”遲簾舔掉唇邊的冰涼酒液,“我沒辦法離開他們的圈子,只能在不該有的想法一冒頭的時候就抽醒自己,我這臉以後註定是要抽殘了。”

季易燃摩挲光滑了一些,卻依舊變形的指骨。

遲簾支著頭,兩指拎著啤酒,有一下沒一下地晃動:“我爸媽跟我奶奶要是知道我彎了,真不知道他們會怎麼樣。”

他前言不搭後語:“真羨慕老謝。”

季易燃不易察覺地點了下頭。

兩個身在異國他鄉的少年一同沉默,他們望著壁爐裡跳躍的火光出神。

想的是同一個人。

那個人此時在做什麼,是不是在被他未婚夫抱在懷裡親。

……

陳子輕接連打了兩個噴嚏,他餃子吃多了,肚子有點撐,謝浮給他揉了一會,說他像小媽媽。

“別亂說。”陳子輕羞惱地抿嘴。

謝浮把腦袋埋在他脖子裡,面部朝下點,呼吸若有似無地拂過他鎖骨,已經不腫了的紋身清晰可見。

陳子輕回來沒照鏡子,沒必要,他垂頭就能看見小字。

真擔心以後要洗掉,想想都疼。

陳子輕吸了口氣,現在已經疼了,因為謝浮|舔|上了他的紋身。

謝浮從最後一個小字開始|舔,所過之處都是潮溼的偏執。他把“謝浮的老婆”這五個字舔||得|溼|漉|漉|水|淋|淋。

陳子輕有點吃不消地想說點什麼,他剛張嘴,謝浮就吻上來,在唇齒相依的間隙裡發出一聲輕笑。

很撩人。

陳子輕把閉在一起的眼睛撐開。

謝浮看清他的迷離,笑聲變得明晰:“小年快樂,老婆。”

陳子輕摟上了謝浮的脖子:“時間過得真快。”

“確實快。”謝浮抱著他去窗邊,“等會有煙花可以看。”

陳子輕探頭:“誰家放啊?”

“當然是我們家。” 謝浮把他放在窗臺上面,“這一片,只有我們家裡最有過小年的氛圍。”

窗臺很寬,鋪著一層長毛軟墊,陳子輕坐著不冰也不硬,他扭頭往窗外看,玻璃上的自己在看他,遲家三口都在國外,別墅黑漆漆的,季家小的在國外,大的想來不會在意小年的習俗,牧羊犬都沒叫,冬眠了似的。

謝浮凝視眼皮底下的人,遲家主母的一番話在他耳邊迴響。